她怔怔看着徐泽瑜。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愿与她有子嗣吗? 这一刻,她恍然醒悟,原来前世不止是她厌恶徐泽瑜,徐泽瑜也厌极了她。 毕竟,两人除了在床事上,其余没一处合拍的…… 心猝然被刺痛。 程十凰抿紧唇,终是一言不发的接过了那避孕丸。 此刻,她仍是觉得,只要她努力,徐泽瑜一定会回心转意。 第二日。 徐泽瑜一早便去上朝了。 程十凰想着要怎么解冻两人关系,便决定亲自下厨。 因是初次下厨,手都被烫了好几个包 但她满怀期待从日落等到夜幕降临,徐泽瑜却一直没回来,程十凰一颗心逐渐冷却下来。 又使人去寻徐泽瑜。 没过多久,下人回来禀告,语气颤惧—— “回公主,驸马下朝后去了栖音楼,至今未出。” 京中第一青楼——栖音楼。 楼中女子皆是戴罪之身,除非皇恩特赦,不得赎身。 前世,两人就因徐泽瑜去栖音楼的事吵过无数次架。 只因徐泽瑜将他大半俸禄尽数花在栖音楼,只为护着里面那位名叫徐纤韵的花魁。 程十凰脸色一白,端正起身。 “去栖音楼。” 半个时辰后。 栖音楼东厢房。 程十凰在门口站了会儿,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一抬眼,她就见一绝美女子慌乱从徐泽瑜的怀里起身。 程十凰僵住,心口猝然一痛。 纤韵惶恐的朝程十凰下跪,徐泽瑜倒是安之若素,只是一起身便护在那女子身前,才施施然行礼:“拜见公主,不知公主所来何事?” 这一幕刺痛程十凰的双目。 她喉间堵涩:“你是我的驸马,我自是来寻你回府。” 徐泽瑜听了,却是一抹讥讽浮上眸间。 “公主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亲口说让臣滚出公主府,尽管来栖音楼,绝不多管分毫?” 这话,确实是程十凰亲口所说。 可那时是她讨厌他才说的气话,如今她爱他敬他,哪能跟以前一样? 程十凰揪紧了衣袖,声音都变哑了:“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回去吃个饭。” 徐泽瑜抬眸看她,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半晌,他拱手:“公主有令,臣岂敢不从?” 他分明是答应跟她走了。 可程十凰的心却莫名又酸又涩的。 入了公主府。 那桌菜已经冷得结了油。 程十凰勉强笑笑:“我叫人把菜热热,你……” 徐泽瑜却看也不看,径直要走:“不了,臣在栖音楼吃过了。” 程十凰心口收紧,急忙叫住他:“外面的菜怎能与家常菜相比,好歹吃两口。” 她正准备告诉他这些事自己亲手做的。 却见徐泽瑜目光扫视过桌上菜品。 嗤笑一声:“这种狗食一般的家常菜,确实不能与栖音楼的佳肴相比。” 第3章 膳厅内寂静无声。 气氛好似在这话中瞬间凝固。 程十凰僵住,脸色煞白。 她知道自己初次下厨,卖相并不佳,可是他竟说是狗食…… 一旁侍女忿忿不平:“这可是公主亲自做的!” 徐泽瑜身形骤然一僵。 他不敢置信看了程十凰一眼,声音也低了几分:“……请公主恕罪。” 心头的难堪让程十凰说不上一句话来。 半响,她才自嘲一句:“无事,是我做得不好,不怪驸马。” 此言一出,徐泽瑜心头越发怪异。 深深看了一眼程十凰,他一拱手:“既如此,臣还有公事要处理,先回书房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当晚,也并未回房。 程十凰孤零零躺在床上,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挽回他…… 次日,天色微亮。 徐泽瑜便去了武场。 虽然被皇帝以驸马不可掌实权免去将军之职,但徐泽瑜却从未落下练武习惯。 待到徐泽瑜一身汗归来已是卯正一刻。 刚走入正厅,却见程十凰迎上前:“夫君,你回来了。” 徐泽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身都是汗,以往程十凰最嫌弃不过。 可今日,程十凰没有丝毫皱眉,拿出手绢便替他擦汗。 徐泽瑜身子一僵:“臣自己来。” “累了吧,听说你爱吃糖糕,我特意找学来给你做了,尝尝。” 程十凰夹了一块糖糕递过去。 徐泽瑜垂眼看去。 晨曦微光洒在程十凰白皙透亮的脸颊上,宛如蜜桃,诱人可口。 徐泽瑜喉头一紧,对上她那真挚充满希冀的眼神,坐了下来:“多谢公主。” 两人一起用完早膳。 程十凰送徐泽瑜出门不久,堂妹霜月郡主便上门来。 “公主!走!我带你去看些热闹!” 不给程十凰拒绝的机会,霜月拉上她就走。 半刻钟后。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了全城最繁华热闹之地——雅风阁! 雅风阁内,玩乐雅趣豪赌,尽有应有,进场者非富即贵。 霜月熟门熟路带她进去。 “韵华公主,霜月郡主请楼上金座!” 所谓金座,乃雅风阁最高处,能将阁内最热闹每处都尽收眼底。 霜月极其兴奋地拉住她的手,指着前方的斗蛐蛐赌盘。 “公主,我们押那只‘威武王’可好?就押一千金!” 一千金,足足抵得上边关战士半年粮仓。 这一千金,是前世的徐泽瑜拼死也没能求来的,此刻却只是霜月用来随便玩个斗蛐蛐的赌金。 挥金如土,不过如此。 程十凰望着这人人醉生梦死的一派景象,恍惚间,心沉重如山。 谁能料到,如今这盛世繁华,会在三年后沦为人间炼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原来亡国败落之相,早在这时已有所预示…… “我不押!”程十凰哀叹口气看了眼楼下,“霜月,我们回去吧。” “公主今日怎如此扫兴?”霜月不解。 霜月不肯走,程十凰只好兀自离开。 谁知刚至门口,便遇见几名纨绔闹事,因程十凰今日穿着低调,竟毫不顾忌将她撞了个正着。 钻骨痛苦自脚踝传来。 程十凰吃痛整个人往前摔去。 眼看就要扑地,一双手从旁稳稳扶住了她。 竟是金科状元许时钦。 他温润眉眼透出一抹担忧:“公主,没事吧?” 程十凰一愣,其实她与许时钦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之前,自己是故意与徐泽瑜置气,才会口口声声将许时钦与他做比较。 此刻碰见,程十凰心里难免尴尬。 她下意识想拉开距离,可脚踝处的痛意疼得她无法站稳。 许时钦再度伸手扶住:“公主小心!” 程十凰疼得头冒虚汗,想要道谢。 不远处却骤然传来冷声讽笑—— “公主真是好兴致,竟这般光明正大带着金科状元来雅风阁寻乐。” 程十凰心头一滞,转头看去。 正好撞入旁边徐泽瑜那双冰冷至极的双眸。 第4章 “不是的!你误会了!” 程十凰当即推开许时钦,紧张解释:“我是崴了脚,许状元正好碰见才好心扶我。” 徐泽瑜目光落在程十凰那明显不能用力的左脚上。 许时钦也适时出声:“下官是为护公主周全才不得已失礼搀扶公主,还请驸马莫要误解。” 见徐泽瑜神色依旧冰冷,程十凰心里霎时涌上一抹委屈。 她忍着痛想走上前去,突然,整个人就悬了空,竟是徐泽瑜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程十凰猝不及防惊呼出声。 霎时,所有人注目过来。 程十凰羞赧难忍,只好将脑袋埋进徐泽瑜的胸膛。 徐泽瑜又看向许时钦,语气冷淡:“多谢许大人相助,我先带公主回府,改日再登门致谢。” 回了公主府。 寻来太医开了药,太医将药膏递给侍女嘱咐:“这跌打膏需先用掌心搓热,再揉至公主脚伤处。” “是。”侍女正要接过来。 徐泽瑜却先一步从太医手中接过药膏。 “我来吧。” 待侍女去送太医,屋内只剩两人。 徐泽瑜屈膝半跪在程十凰身前,双手掌心搓热药膏后包裹住了她的左脚。 他温热的掌心一点点按揉着,脚踝被揉得发热,程十凰心头也跟着发烫。 “这几日公主就好生在府内休养,莫要出门了。”徐泽瑜沉声开口。 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心,程十凰眸中亮晶晶看他,软声道:“那你每日能不能早些回来陪我?” 徐泽瑜按揉的动作稍稍一顿。 他许久没有吭声,程十凰眼神也渐渐黯然。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答应时,徐泽瑜却低声道了一句:“好。” 程十凰不由抿唇笑开。 徐泽瑜看着她的笑,第一次发现,她脸上竟是有酒窝的,那酒窝让他猝然有些手痒,竟生出用手戳一戳这大逆不道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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