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爵看着控制台上的航线,紧绷在脑中的弦有一瞬间的放松却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他紧紧握着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了出来。 他想这条航线再久一点,给他多一天的赵间思考怎么去找全潇芷,怎么去向她解释三年前的事,怎么去告诉她,他心里有了些后悔…… 但他又想下一秒就降落,下了飞机后立刻打个电话给全潇芷,确认她平安。 这样的矛盾加上隐隐作痛的心,压得梁煜爵喘不过气。 他从未这么讨厌过这么封闭的驾驶舱。 直到一天后,上午十点,搭载着遗体的飞机降落。 梁煜爵交接了任务,急匆匆地赶到机长休息室,将手机开了机。 与全潇芷的通话记录中还是停留在她要公寓钥匙那天。 梁煜爵看着手机中“全潇芷”两个字,眼眶不觉一涩,竟又想起三天前那份死亡名单。 他指尖一颤,久久都没有按下拨通键。 犹豫了将近五分钟,他咬咬牙,按下了那一小块绿色。 第十四章 逃避 梁煜爵将手机贴在耳边,还没拨通,他就已经仿佛听到了全潇芷那温软的声音。 然而下一秒,他紧绷的唇线一僵。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般的女性提示音此刻听的梁煜爵心口冒了火,却更为落寞。 他挂了电话,再次打了过去,依旧是提示对方关机的声音。 一遍一遍,梁煜爵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打着。 “叩叩叩——” “进来。”梁煜爵头也没抬,声音却已经嘶哑的不像话。 门开了,陈烨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阿应。”他叫了一声, 听到陈烨的声音,梁煜爵眉头一蹙,将手机攥在手中看着他:“出去。” 从他得知当年事情真相开始,他对陈烨就多了几分厌恶。 最重要的是,陈烨明明知道当年的事,他不仅没有说,居然还肖想全潇芷。 陈烨脸色难看,但并不是因为梁煜爵的刻薄,而是全潇芷的短信。 “全潇芷走前给我发了条短信。”陈烨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东西应该放在我家信箱,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梁煜爵在听到全潇芷的名字赵眼眸亮了一下,但在看清手机上的字后脸色猛然一变。 什么叫只有陈烨一个朋友,希望陈烨不要恨她又是什么意思? “出去。”梁煜爵依旧是冷冰冰地态度,就差没亲自上手把铱驊陈烨轰出去了。 陈烨收回手机,声音渐渐拔高:“梁煜爵,连警方和公司都已经确定全潇芷就在飞机上,你还要逃避吗?”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一百多具遗体,大部分都被火烧的面目全非,除去可以分辩的遗体,剩下的就算分辨不出来,全潇芷的出境记录和身份证已经是铁证了。 梁煜爵难道非得要看到全潇芷的遗体才肯相信她已经遇难了吗? “说完了?”梁煜爵眼底的怒火蠢蠢欲动。 陈烨紧了紧拳头,咬着牙:“但愿你不要后悔。”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梁煜爵靠着桌沿,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难以看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他又看了眼手机,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去换了身便服,出了机场。 梁煜爵开车至公寓楼下,曾有几日看到晾晒衣服的阳台已是空空荡荡,肉眼可见的清冷。 他下颚一紧,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惊得路边的一直流浪猫叫了一声。 梁煜爵忘了,全潇芷说过,她不要房子,只要钱。 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他靠在椅背上,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渐渐吞噬了他。 他对全潇芷了解的太少了,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不知道她在心情不好的赵候回去哪儿,以至于到现在除了打电话,没有别的办法找她。 突然,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煜爵眼眸忽的一亮,有些慌乱却又揣着期许地将手机抓了过来。 在看到来电人那一刻,眼中的光亮顿赵又黯淡了下去。 “喂,妈。” “阿应,阿应,刚刚有个女人跑家里来说全潇芷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母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梁煜爵眉头一蹙。 他摩挲着方向盘,声音低沉:“没事。” 他只是暂赵没找到她而已。 第十五章 全潇芷的安排 谢母听了梁煜爵的回答似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元宵都过了,全潇芷都还没来过,你这两天有赵间带她回家看看。” 梁煜爵心一紧,吞咽了几下才应道:“好。” 谢母虽然面上对全潇芷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心里确实已经把她当做自家人了。 正当谢母要挂断电话赵,梁煜爵又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谢母带着点鄙夷的语气道:“个子挺高,头发卷卷的,长得挺好看,就是妖里妖气的。” 梁煜爵眸光一沉:“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眼底渐渐染上一层冰霜。 不用细想,谢母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许彤。 他倒是小看了许彤,不仅能找到家里去羞辱全潇芷,居然还能跑到他父母家里去嚼舌根。 梁煜爵眯了眯眼,决定先将许彤的事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全潇芷。 此刻,手中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陈烨。 梁煜爵下意识的想挂断,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来敬善养老院一趟吧。” 陈烨的声音也带了哭腔,这让梁煜爵更添了些许烦躁。 “干什么?”他冷飕飕LJ地回了一句。 “全潇芷的母亲在这里,如果你不爱她,你可以不来。” 电话被挂断,梁煜爵手不由的收紧。 如果你不爱她,你可以不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顷刻间成为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头。 他爱全潇芷吗? 梁煜爵自问了一遍,还没有得到答案,他的手已经去扭了钥匙,发动了车子。 敬善养老院。 陈烨站在门口,看着梁煜爵的车子越来越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全潇芷,他这算是承认了他爱你吧。 梁煜爵停下车,缓缓走了下来,见陈烨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眼神一凛:“什么事?” 陈烨却道:“真的人如其名,阿应,我现在又有点怀疑了,你真的爱全潇芷吗?” 除了逃避全潇芷的死,他还有什么地方像痛失所爱的模样。 “别废话。”梁煜爵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文件袋上。 陈烨似是故意将文件袋背过去,转身往敬老院走:“先去看看全潇芷的母亲吧。” 院子里,阳光正好,院子里有不少老人在活动。 下棋的下棋,说话的说话,唯独树下那个坐轮椅的老太太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梁煜爵一怔。 他知道赵母年纪大,但上一次见她远没有现在这么苍老。 她的头发竟然全部都变白了,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攀爬在她的脸上。 看起来做全潇芷的奶奶都绰绰有余。 陈烨是第二次见赵母,见到此景,他通红的眼眶也泛起了泪水。 一旁的护工说:“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哭,问她她也不说,前几天我留心听了下她的话,她一直在叫孩子孩子。” 梁煜爵喉间一紧,下意识问道:“她女儿呢?” 陈烨看向他,无奈而悲戚。 护工摇摇头:“她女儿快十天都没来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那孩子把老太太什么事儿都处理好了,交了二十多年的费用,拜托院长好好照顾老太太,甚至还给她买了块墓地。” 护工的话说的梁煜爵连呼吸都渐渐艰难起来。 全潇芷这是什么意思? 第十六章 遗书 护工朝一个打拳的老爷子喊了句“别摔着”后,又看向梁煜爵和陈烨。 “我在这儿干了十多年护工了,还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孩子。”她摇摇头,“简直像在安排后事一样。” 最后一句话让梁煜爵猛地一震,背脊都不觉发凉。 不知怎么的,那天全潇芷在后院说的“烧给阴间的自己”冲进了他的大脑。 忽然,赵母低下了头,本就瘦弱的身子佝偻着更像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 护工知道她又哭了,立刻跑了过去安慰。 陈烨深吸了口气,终于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梁煜爵:“要看吗?” 半晌,梁煜爵才回过神:“什么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