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法师没收下这封信:“既需指点迷津,施主就该留下来。” 韩湘映摇头:“这次不留了。” “施主,你不能回去。”慧觉法师说道。 韩湘映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慧觉法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泄露天机,因为这他知道韩湘映这趟回去,再见,怕是彻底物是人非。 韩湘映面露释然,转身离开。 江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她试图去阻拦韩湘映离开,可她的身体只能穿过韩湘映的身体,什么也改变不了。 “施主。” 慧觉法师的声音传来。 江稚以为是在喊韩湘映,可此时韩湘映已经走出了寺庙大门。 江稚想到什么,忽然转过身,便与慧觉法师的目光对上。 他真的看得见她! “缘起,缘灭,一切随缘。” 慧觉法师说完,转身回殿内。 江稚提步就要追上去,可走出两步,忽然一个天旋地转,她身处的世界又变了。 她看到那个年轻、意气风发的周明述,此刻却一脸深沉站在那。他衬衣敞开着,胸膛上满是抓痕,有些狼狈。 床尾靠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她身上衣服散乱,泪痕遍布脸颊,头发散落肩头。 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周明述一步一步朝坐在地上的韩湘映走去,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湘映,你看看我好不好?大哥他才是那个见异思迁的男人,他不配你的爱,他不配跟你在一起。” 韩湘映死寂的目光落在周明述身上:“那你就配了?” “是,我就配,因为我才是最爱你的男人,是周纪深他不配。” “他再不好,这也不是你侵犯我的理由,你给我滚!” “湘映,对不起我错了,我会好好对你的,你改嫁给我好不好?我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 他们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后来周明述摔门而出。 江稚试图去安慰那个美丽到破碎的女人,可一如之前那样,才迈出一步,世界又变了。 再睁眼,她看到的竟然是韩湘映的灵堂。 第285章 回到原点 若不是灵堂上的黑白照片,是那样醒目,江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漂亮的女人,已经去世了…… “湘映……” “我的女儿……” “周纪深,我要你死!” 原本气氛沉重的追悼会上,突然爆发了争执,一位年长的老者,在情绪激动之下,突然提起手里的拐杖朝着周纪深狠狠砸过去。 周纪深没躲,站在那硬生生挨了这一棍。 拐杖砸中了周纪深的额头,没流血,但额角那块眼可见红肿了起来。 “老太爷您消消气,我知道您丧女心痛,可也不能全怪在纪深一人身上。” “是啊老太爷,纪深他在外地,湘映走得突然,你让纪深怎么办?” 老太爷情绪激动,颤抖的手指着周纪深:“若不是你疏于对湘映的陪伴,她又怎会抑郁成疾?我把女儿嫁给你那天,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沉默许久的周纪深忽然抬起头,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永远记得娶湘映那天,我向您和母亲承诺,我会一生一世待湘映好。” “这就是你说的一生一世?”老太爷气急攻心,怒吼出这句话后,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对不起。”周纪深除了这声对不起,再无其他可言。 众人担心老太爷的身体,心惊胆战安抚。 谁料这时,老太爷忽然又问道:“说,你们什么时候离的婚?”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看过来。 因为在来参加追悼会前,没人知道韩湘映已经与周纪深离婚的事。 他们曾经高调结婚,盛大的婚礼轰动整个白市,现如今低调秘密离婚,却无人知晓。 就连老太爷,也是才知道。 周纪深见事情已经被老太爷说穿,心知没有再瞒的必要,便如实回答:“已有四年了。” 话落,众人唏嘘不已。 本以为最多离了只几个月余,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了四年之久!! “四年,四年……”老太爷听到是四年后,神色变得有些恍惚。 周纪深不为自己辩解,但他眉目间的哀伤,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江稚站在人群里静静旁观着这一幕。 她知道这场梦境是跨时间转换的,每次她身临的都是几年后的一场梦境。 四年……那四年前,应该就是韩湘映被周明述侵犯之后,与此同时重婉英也怀了孕,是周纪深出轨了。 两人协商秘密离婚。 没有将此事公开。 从此韩湘映与周纪深开始分居,也因为没有公开,并瞒着所有亲人和周聿竹,往后的正式场合两人还是会一起出行,维持琴瑟和鸣的恩爱假象。 这四年里,周纪深跟重婉英生下一个儿子。 可韩湘映的这四年并不好过,离婚的时候她就病了。 江稚手背传来温热,她低头看,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她看着灵堂上的黑白遗像,满是心疼,这个时候周聿竹应该已经是少年了吧?那他人呢? 刚想着,她就听到身后传来小女孩稚嫩的询问声—— “爸爸,他为什么不哭?” 江稚浑身一怔,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她慢慢转身,看见两道一大一小的背影。 是一个年轻男子牵着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小女孩。 江稚注意到,小女孩说话的那个方向似乎还有一个人,可她这个视觉看过去,刚好被挡住了视线,看不见那边的人。 江稚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离得越近,她心跳越快。 咚咚咚的,很紧张。 “爸爸,他为什么不哭啊?”这时,小女孩扬起脑袋,将刚才没有得到回应的话又问了一遍。 当江稚看到小女孩侧脸的那一刻,她呼吸一滞。 那个小女孩的眉眼……为何会跟自己特别相似? 小女孩是谁? 还没等江稚想明白,便看到男人侧目低头,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因为他不能哭。” 小女孩似乎还是不太懂。 失去了母亲,为什么不能哭? 男人松开了女儿的手,朝前面走去,影绰的身影里间,江稚也看见地上坐着一个人。 还没待她看清楚,就见男人高大的身形忽然蹲了下去,而此刻男人面前的那个少年,正抱膝坐在地上。 这场追悼会上,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个少年的存在,少年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静静坐在那许久,一双眼睛早已熬得通红,他应该已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 江稚认出少年,他是周聿竹。 她没想到自己不仅见到了周聿竹的年轻父母,还见到了少年时期的周聿竹。 他全程沉默地参加自己母亲的追悼会,此刻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他,看起来好像要碎掉了一样。 江稚一步一步走到周聿竹面前,蹲下,试图伸手去触碰他、抱抱他、安慰他。 可她什么也触及不到,只能干着急。 “周聿竹,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周聿竹,你要好好的,今后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在……” 显然无论她说什么,亦或是做什么,都是徒劳。 江稚心疼得心都要碎掉了。 谁能替她抱抱他呢…… 可就在这时,让江稚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身后的小女孩走来,径直穿过江稚的身体,然后蹲下来,伸出那双短短的小手去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一瞬间,江稚呆住。 小女孩抱住周聿竹后,还不忘用掌心轻轻地拍着他,试图起到安抚的作用。 “哥哥,你要好好的。” 少年周聿竹僵硬许久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些微松懈。 只见少年缓缓抬起头,他的眸光落在面前的小女孩身上,没说话,只静静凝视她。 透过这个眼神,江稚也在与周聿竹凝视。 许久许久。 直到身边男人轻声喊道:“稚稚。” 小女孩和江稚一起转过头。 也是在这一刻,江稚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自己,旁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她,早在很多年前就曾拥抱过几近破碎的周聿竹。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穆延舟朝小稚稚伸出手。 小稚稚没急着将手搭过去,她又看向面前的周聿竹,然后再一次抱了抱他。 周聿竹任由她抱着,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但也没推开她。 不过这次小稚稚只抱了一下就松开,站起身后,小女孩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哦。” 周聿竹抬眸看向小稚稚,虽没回答,却还是点了下头。 小稚稚这才安心去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