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茜身形微微一颤:“臣女不敢。” 皇后将手中的玉盏放下,一语定音。 “三日内,本宫要收到少将军夫人香消玉殒的消息。” 江茜从凤仪殿出来,腿都是软的。 她沿着来时路往宫外走。 眼前虽逃过一劫,但皇后只留了三天时间给她。 只因她的夫君被公主看上,就只有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宫门口。 江茜正走着,蓦地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静雅公主正挽着崔修安的胳膊,二人双脸离得极近,仿佛就要贴上。 旁若无人的甜蜜,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看到江茜的瞬间,崔修安瞬间松开与静雅相连的手。 江茜脑中一直绷紧的弦瞬间断了。 她转身便想逃离此处。 “站住!”静雅公主叫住了她,“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江茜身形一僵,平静转身浅浅行了个礼。 “民女不想打扰公主和我家夫君的美事罢了。” “你放肆!”静雅柳眉一挑。 她未发火之际,崔修安已经站了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他冷眉扫向江茜,眼眸透露着深寒。 “休得无礼!向公主道歉!” 江茜眼底全是悲伤,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难道我所言不是事实?” 静雅没了耐心,手指一挑,就命身后的护卫上前来。 “给本公主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音落,两个护卫将江茜狠狠向下一压。 膝盖骨与地面相撞,她疼得眼泪飚出。 “对公主出言不逊,你且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崔修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冰冷无情。 江茜缓缓仰头看过去,男人的眉眼让她从熟悉到陌生。 崔修安无视她,跟着静雅公主一并离开。 江茜跪得笔直,双目麻木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暗处,一双眼睛将一切都看在眼底,转身进了凤仪殿。 夜幕降临,江茜的跪罚终是结束。 她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回到将军府。 溪荷院。 “夫人!”侍女阿棋赶忙将江茜扶上躺椅。 掀开衣袍,只见她膝盖上满是淤青。 “少将军太过分了!分明您才是将军夫人啊!”阿棋心疼得捂住嘴。 “马上……便不是了。” 江茜双眼放空,已不知痛为何物。 屋外的风声呼啸,院中竹子发出沙沙低吟。 天气如此恶劣,不知她院内的花草能否抗得过狂风暴雨。 花……鸢尾花…… 江茜倏地想到什么,撑着自己的身子起来。 她记得自己那方鸢尾帕子,就在将军府的库房之中。 若是能够找到的话,她该拿进宫给皇后瞧一眼。 江茜在库房找寻一番无果,但她不想放弃。 如果那枚帕子是皇后娘娘的信物,那对自己而言,就算与崔修安和离,至少也能保下一条命来。 公主的身份,她从未奢想过。 想到这里,江茜又开始一遍遍翻找。 不知多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你在做什么?”崔修安出现在门口。 江茜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直言自己在找寻出嫁时随身携带的鸢尾花手帕。 “当初明明放在库房……你有见过吗?”她问。 “未曾。”崔修安神色淡淡。 又找寻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江茜只能灰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崔修安看向她的背影,眼底讳莫如深。 入夜。 江茜将已完工的《万寿图》整理完好,再盖上白纱防尘。 窗外风声呼呼,江茜毫无睡意。 想到鸢尾帕子不见踪影,她就觉得胸闷不已。 白天和皇后四目相对那一瞬的感触,还是让她难以平静心绪。 倘若天底下真有那么凑巧的事…… 江茜决定去找崔修安,将皇后寻女的事告诉他,让他再帮忙找找自己的手帕。 青芷院。 江茜看到书房内有亮光摇曳,半掩的门可见桌上燃着炉火。 她抬眼望去,看到崔修安手中拿着一抹白色帕子。 帕上的花纹,正是鸢尾花! 江茜心中一颤,正要出声,却见崔修安将那鸢尾花手帕扔进了火盆内。 刹那间,火星四溅! 第5章 江茜呼吸一滞,满脸错愕。 “不要——”她推开门,慌张冲进书房。 烈火灼热,她不管不顾就要伸手去火舌里抢夺帕子。 崔修安眼疾手快,一把将江茜手腕攥离火盆。 “你疯了!” 火炉中的火焰顷刻间将白色方帕吞噬干净,江茜眼底的光也变得黯淡不已。 她挣脱束缚,端来一杯茶水倒进火炉里。 火灭,烟雾腾腾。 已经烧成灰烬的手帕,一碰就碎掉了。 江茜的心,也跟着碎落一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双目含泪,扬声质问。 崔修安的眼眸低沉,薄唇轻抿:“这枚手帕,会挡了静雅的公主之路。” 江茜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你……早就知道……” 崔修安未语。 他的沉默,让江茜心如刀绞。 “你明知道这个手帕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崔修安将火炉掩上盖,面色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一枚手帕不能证明什么,我必须断了你的妄想。” 一字一句,戳人心肺。 江茜浑身冰凉:“既是不能证明,你又为何要烧!” 崔修安不理会她的追问,径自转移了话题。 “三日之期已到,明日与我去官府印章和离。” 说完,他便离开了书房。 江茜眼底的悲凉缓缓浮漫出来。 她双唇颤动,却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 翌日一大早,天上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雨。 江茜正等着崔修安同去官府。 江家突然来人传话,江父被人殴打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中。 江茜顾不得其他,匆忙赶了回去。 江府。 江茜顾不上自己被雨水浸湿的裙角,跪坐在江父床边。 “父亲。”她嗓音哽咽。 幼时,常有人嘲笑她是山里捡来的野孩子,没爹没娘没人疼。 是父亲将她扛在了肩头,护在了臂弯之中。 可现在,最疼她的父亲却伤痕累累地躺在了床榻之上。 “大夫说没有伤及脏腑,但有几根骨头是被人敲断了。” 江母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嗓音离带着害怕之色。 “你父亲从未与人结仇,到底是谁如此狠毒……” 江茜眼眶通红。 从父亲的伤她看得出,下手之人是下的死手。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浮想起静雅公主与皇后警告过自己的话。 “怪我,都怪我。” 她没饮下那鸩酒,还顶撞了静雅公主,她们便将惩罚给到了自己家人。 “茜儿别胡说,这和你没关系。” 江母轻轻揽住江茜,发现她衣裳之下的身躯消瘦不已,很是心疼。 “我的茜儿,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若是在将军府受了什么委屈了,尽管回来。江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江茜闻言,眼眶一阵阵涩红。 她的确受了委屈,并且性命难保。 再过两日,便是皇后给她定下的死期。 思及至此,江茜将江母的手紧紧握住。 “母亲,往后您可得多添点衣裳,千万不要着凉了。” “若是有来世,我要做您的亲生女儿。” 不是无父无母的山间孤女,而是血浓于水的江家之女。 第6章 闻言,江母眼眶不由得一湿。 “傻孩子,这辈子你也是我的亲生女儿。” 江母紧紧抱住江茜,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 这时,府中下人上前禀告。 崔修安来了。 江茜一怔,连忙擦掉眼泪起身往外走。 府门口,崔修安停驻在一辆马车旁。 他的随从正将几箱药材从马车上搬运下来,让小厮送进江府。 “这些药材若是不够,将军府库房内的你随便取用。” “多谢。” 江茜从未想过崔修安能来,心中漾起些许微澜。 “今日,我来此是接去你官府签署和离书。” 男人的话让江茜黯然,她抿了抿唇未多言其他。 马车在官府前停下,二人走在廊道里。 檐下有细雨被风吹得钻进脖颈,沁人骨髓。 江茜畏寒,被凉得浑身一缩。 崔修安大步上前,遮住了屋檐边的风雨。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彼此无言。 然而这条路,就像他们三年的婚姻一样,总归会走到头。 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再由官府人员盖章确认。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断了。 看着眼前的和离书,江茜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