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佳希沉默,段延侧头,轻声:“怎么了?” 余佳希脑子不是一团乱麻,而是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段延替她捋了一条线:“正好快过年了,就当提前休年假,我陪你回家探亲。” 余佳希登时窘得垂下头,段延知道她不好意思,小声逗她:“都到家门口了,你不能不给我一个名分吧?” 余佳希跳车的心都有,生怕前面司机听见。 一小时后,两人坐上回栾城的动车,余佳希思忖再三,开口:“李进知道我家在哪儿,他出来后还是会来找我,你到栾城先找个酒店休息,我回家跟家里说清楚。” 段延牵着她的手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你不用担心你家里人会着急上火,或者身边亲戚朋友多想,你只要如实客观的说清缘由,不是你对不起他,是他自己不想好,还差点儿把你拉下水。” “至于我这个人怎么样,也得让你家里人亲眼见见,我有信心,你家里人一定会喜欢我。” 余佳希到底让段延说得心乱如麻,她住的镇子不大,听说李进又大张旗鼓地去她家下聘,现在一转头她就带其他男人回家,关键李进还在云城警察局里关着。 余佳希怕别人说她,连带着议论她家里人。 段延瞧她心事重重,歪头盯着她的脸问:“你在想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你别一个人放心里琢磨。” 余佳希沉默片刻,轻声回:“我住的地方,如果是带回家的男女朋友,等同默认以后要结婚的。” 说罢,她赶忙补了句:“我不是想绑架你…” 余佳希话未说完,段延接过:森*晚*整*理“哪儿都一样,在夜城如果把对象带回家,那也是变相告诉家里人,这人我很喜欢,很重视,跟她谈恋爱不是闹着玩儿的。” 手指收紧,段延扣着余佳希的手说:“我先去你家给你家里人拜年,等回夜城,我带你回我家。” 赠人吃喝,嘴下留情 余佳希带段延回家时,像做梦一样。 镇子很小,余佳希又很出名,小时候‘出名’是因为她妈生了三个女儿,生她妹时差点出事儿,医生顺道给做了结扎,说以后不能再生了,结果月子还没出,余佳希她爸以打工为由走了,从此再没回来过。 黄彩芸独自抚养三个女儿,一家四口全是女的,这些年可想而知受了多少委屈,好在余佳希争气,她是这个小镇上唯一凭自己本事考出去的人。 大家都以为她在大城市混得很好,余佳希开始工作后,也是勒紧裤腰带,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往家里寄钱。 前两年家里翻新了房子,黄彩芸也听说余佳希要跟李进回来结婚,自然是街里邻坊奔走相告,加上昨天李进敲锣打鼓的来家里下聘,大家都以为余佳希好事将近。 跟李进。 结果只隔一天,跟余佳希牵手回家的就换了人。 段延到栾城时租了车,不是豪车,是专门搬家用的大长车,还是两辆,里面装满能给五个中型超市填满的货,还雇了不少人手,车开到镇子不能再往前的地方,就让人挨家挨户送年货。 说是余佳希送的。 余佳希拦了,没拦住,段延说:“往好处想,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邻居,也许小时候帮过你家的忙,你长大后给大家买点儿东西感谢也很正常。” “往坏处想,可能有些人在你年幼时看过你家的笑话,甚至为难过你们,你得让他们知道,你现在不是他们随便就能欺负的人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阿姨想,老人永远不会觉得儿女的优秀是炫耀,他们只会开心。” 还有一点段延没明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别说一些吃穿用度,就是金银首饰他也不是送不起,目的只有一个:让有些人把嘴巴闭紧了,别嚼余佳希的舌根儿。 他们人未到,礼先到,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余佳希和李进一起送的,堵在黄彩芸家门口,夸得唾沫横飞。 不到一小时,余佳希跟段延一起回来,有熟人在街边看见余佳希,热情打招呼,紧接着看到她跟段延握在一起的手,变颜变色,话到嘴边的恭喜结婚,硬生生憋回去。 余佳希都替对方觉得难受,身边段延则是面带微笑:“这位我该怎么称呼?” 余佳希:“李阿姨。” 段延扬起唇角:“您好李姨,我叫段延。” 李阿姨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啊,啊,你好你好。” 段延以为余佳希怂,不会说什么,没想到她红着脸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李阿姨一瞬间眼睛都瞪大了,愣是硬控两秒才发出声音:“啊,男朋友啊,真好,长得又高又帅。” 三人在巷口聊了三十秒,分别后没等余佳希带段延走进家门,半条巷子的人都知道余佳希男朋友换了人。 段延,高,帅,夜城人,跟余佳希不是一个学校,从国外回来的。 段延原话是开个小公司,做跟建筑有关的生意。 大家传的是,有家大公司,做钢铁生意的,很有钱,难怪挨家挨户都送大几百的礼品。 黄彩芸人在家中,还没见到段延的人,已经被打电话告知段延的年龄和学历。 女婿也能每天换 段延跟余佳希进家门不到两小时,大半个镇子都知道段延的存在。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大家九成九评价不错,有那么零点一的人模棱两可:“余家老二不是有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昨天还去他家下聘了嘛,怎么一转头就换个人?那孩子小时候老实,别去外面再学坏了。” 有人附和:“我离老远看见他俩一眼,男的看起来家庭条件就很好。” “那跟余家老二能是真心实意的吗?别把人家好好地婚姻搅散了,回头他也不娶。” “这种事儿还少嘛,黄彩芸这些年不容易,受多大的苦才把她家老二供出去,其实嫁个跟自己出身条件差不多的人最好,那大城市的有钱人,说白了在一起谈个恋爱还行,谈婚论嫁,人家家里人看不上余家这样的家庭。” “我看余家老二是想不要以前那个要现在的,不然也不能这么高调往家里带。” “唉,这孩子也是糊涂啊,就想一步登天。” 有人听不惯,出声道:“你们不同意就别收人家礼啊,给人退回去。” 闻言,不看好的几人纷纷辩解,说是替余佳希操心,退礼是不可能退的,这跟天降横财有什么区别,至于余佳希到底跟谁,往后过得怎么样,旁人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 段延亲自登门见黄彩芸,余佳希大姐余佳男也回来了,他通程礼貌谦逊,没有因为穷乡僻壤和简陋的房子就生出丝毫怠慢。 余佳希反而看到他的两分紧张,段延说:“我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比较生疏。” 他是生疏,黄彩芸简直无措,余佳男沉默,余佳希窘迫。 中途段延出去接电话,余佳希尴尬,垂目给黄彩芸续茶水。 余佳男打破沉默:“妈,李进赌博,所以佳希才不跟他在一起。” 黄彩芸满脸震惊,余佳希赶紧把话接过去:“我没事儿妈,他自己的问题,我不赌博。” 黄彩芸:“那他昨天过来…” 余佳男:“佳希跟他提分手,他想用这种方式逼婚,明天我就把他拿来的东西都送回他家去,谁知道用什么钱买的。” 别回头追债再追到家里来。 余佳男跟余佳希无意间目光对上,都是同一个恐惧。 黄彩芸错愕不已,奈何没法聊太多,段延从外面进来。 天早都黑了,余佳男说去给余佳希和段延做个宵夜,余佳希陪她一起。 两人站在厨房,余佳男烧水,余佳希挽着袖子切菜。 余佳男:“你跟李进分手多久了?” 余佳希:“一个月。” 余佳男:“你跟段延呢?” 余佳希顿了两秒:“…今天。” 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今天确认关系,今天就带回家,昨天还怪李进大张旗鼓,自己一转头就人尽皆知。 余佳希以为余佳男会说她,结果余佳男道:“是他帮你解决李进欠钱的事儿吗?” “你是因为这个才跟他在一起的?” 余佳希脱口否认:“不是。” 余佳男:“你喜欢他?” 余佳希切着菜,明明可以嗯一声就算了,可她还是开口:“喜欢。” 余佳男:“别担心家里人会怎么想,我们就想你过得开心,舒服,也别管外人怎么想,他们想的多了,你又不是活给他们看。” 余佳希视线模糊,余佳男把她手里刀接过,“去陪他们聊天,我看你男朋友挺紧张的,紧张好,说明他在乎你。” 佳希,我真的很想 镇上有自家开的旅社,段延私心是不想去住,但第一天就住余家又不好。 余佳希把他送到旅社门口,老板白天也收了余佳希的新年礼,死活不肯收房费,段延:“您要这样只能逼着我找别家了。” 双方一番客气,段延说开一礼拜,老板:“就给四百得了。” 段延掏手机,余佳希比他更快,她屏幕碎成蛛网,但还能扫码,给完钱她迅速收起手机,不是嫌手机丑,是怕人看见她卡里仅剩的几十块余额。 旅社离余家只有五十米,余佳希送段延到门口就想走,段延:“我送你回去。” 余佳希:“不用…” 段延不管,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走,路上没人,段延道:“晚上阿姨和姐姐要是说我哪儿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了才能注意。” 余佳希轻声:“都是说你的好,哪有不好的。” 段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