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就见书案边,尤旭瑄正和姬月讨论着书籍,不时开怀大笑。 脸上是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的欢愉。 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狠狠揪起,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直到此时,姜思语才知道,原来尤旭瑄爱一个人是这样的表情。 掌心的伤口渗出血来,痛得她视线模糊。 这痛意也让姜思语清醒过来。 她仓皇转身要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姬月突然干呕。 她听见尤旭瑄语气担忧问:“怎么了?” 这样紧张的语气让姜思语脚步一滞。 她加快脚步,不愿多听。 可姬月温柔的声音还是窜入了她耳中:“无妨的,女子孕初都是这样。” 霎时,如惊雷贯耳。 姜思语僵在原地。 第3章 姜思语满脑子里都是姬月最后那句话。 原来姬月已经怀孕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尤旭瑄才会急着迎姬月过门。 不等姜思语回过神。 身后却传来了姬月惊慌的声音:“公主,您何时来的?” 姜思语只得转身。 姬月连忙上前朝她行礼。 尤旭瑄也起身上前,他护在姬月身前,朝她恭敬颔首:“公主。” 下意识的动作,生生刺痛姜思语的眼。 她不觉攥紧手,伤口的痛意尖锐刺来,殷红血迹渗透纱布。 尤旭瑄目光下落注意到,拧眉上前。 “公主,你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姜思语抿紧唇,藏起了手,缓缓摇头:“不小心割伤了。” “公主身份尊贵,需要用利刃时只管交代下人便罢了。” 尤旭瑄的关心亦是如此得体。 姜思语红了眼,没说话。 屋外开始下雪了。 寒风吹来,姜思语打了个喷嚏。 尤旭瑄目光落在姜思语单薄的衣裳上,眸色微沉,旋即回头对姬月说。 “外面雪大,姬月,我先送公主回寝殿。” 姬月当即浅浅点头。 这一刻,姜思语感觉他们才是夫妻,而自己不过是个擅闯的客人。 …… 尤旭瑄送姜思语时,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言语。 走过廊桥。 一片雪花落在姜思语额头,透凉,她不觉停步,望向天空。 不知何时,无数雪花打着转飘落。 她突然开口。 “我们成亲那天,也下了这么大的雪,你还记得吗?” 那是她第一次迈出宫门,那是她第一次牵他的手。 那时……她还幻想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尤旭瑄脚步也停下,转头看她。 “是吗?不记得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两人全身,犹如白头。 姜思语心口蓦然刺痛。 唇颤了颤,想说什么,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大司空!姬月姑娘刚刚出门时摔了一跤,直喊疼。” 话落,尤旭瑄脸色骤然大变,当即对姜思语道:“公主,我去瞧瞧,你回房歇着,莫要着凉了。” 姜思语刚点头,尤旭瑄身影已经没了影。 她在雪中站了很久很久。 这一夜,尤旭瑄彻夜未归。 姜思语一宿未眠。 翌日。 姜思语头如千斤重,胀得发疼,想必是昨日在风雪中还是着了风寒。 但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还是起身出去。 结果没走两步就险些晕倒,被一双熟悉的大手稳稳扶住:“公主。” 尤旭瑄的气息萦绕她鼻尖。 姜思语强作淡然,站稳身形,柔声问:“姬月姑娘可好?” 话出口,她才发觉自己声音竟然嘶哑得厉害。 尤旭瑄没有回答她,抬手摸上她的额头:“公主,您受风寒了,我叫人去请医官。” 旋即,他将姜思语打横抱起。 姜思语顺从被他抱上寝榻,视线却一点点模糊起来。 尤旭瑄将她放在床榻上,正要离开。 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姜思语忽地伸手抱紧了他。 她将脸贴近他心口,听着他心跳,哑声问道:“当初你愿意娶我,是不是代表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尤旭瑄身形僵住。 半晌。 姜思语听见他叹息一声,将她轻轻拉开。 “公主是病糊涂了,您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 “照顾您,是臣的本分。” 第4章 君臣有别。 四个字如同重石狠狠砸在姜思语的心上。 她紧攥着尤旭瑄衣角的手终究还是松开来。 尤旭瑄起身离开去请医官。 …… 姜思语这一病就病了好几日。 这日,她刚有些力气起身,却听外面吵闹不已,当即询问:“外面发生何事?” “回公主,是尤夫人与相国和离了,正在搬离相府。” 姜思语惊诧不已,急忙就往外走。 到门口时,尤夫人的嫁妆马车正好路过。 见到她,尤夫人过来行礼:“公主。” 对上尤夫人苍白的面庞。 姜思语陡然一怔。 她与尤旭瑄自成婚后便自立府邸,因此与尤夫人相处并不多,可她也记得当初成婚时,尤夫人还是一头秀丽黑发,眉眼间倾城美貌犹存。 可如今不过短短三年,尤夫人身形竟消瘦单薄至此,仿佛被寒风一吹就会刮倒。 叫人看得心疼。 姜思语有很多想说的话,都在此刻哽在心口。 最终她却只问。 “真的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您与相国是年少夫妻,走到如今并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姜思语看得出尤夫人对相国仍有爱意。 尤夫人只是沉默,半响后,才声音极轻地叹了声。 “公主,年少情意是会被时间消磨干净的,曾经我也以为我与他会相爱到老,可如今却是相看两厌,倒不如放他自由,也放过我自己……” 尤夫人的声音很轻,却似针一点点扎在姜思语心上。 姜思语视线落在尤夫人腰间别着的一把玉萧上。 这把玉萧,是尤夫人和尤相国的定情之物。 听说当年二人家族本是世仇,是他们不顾一切险阻也要在一起。 琴萧和鸣,终成眷属。 他们的故事后来也成了都城的佳话。 可如今…… 就在此时,一阵凛冽寒风刮来,姜思语不禁瑟缩了下。 尤夫人注意到了,消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来。 “我该走了。” “公主大病初愈,也莫要再在外久留,风雪是不会留情的,还是早些回去吧。” 语罢。 尤夫人转身上了马车。 姜思语目送她离开,许久才转身回府。 回到府内。 姜思语仍心不在焉,她翻来覆去想着尤夫人的那番话。 放他自由……也放过自己…… 她与尤旭瑄,是不是也该如此? 思虑片刻,姜思语起身走去书房里,铺开纸墨,写下和离书三个字。 可光是写下这三个字,她的心已经痛到无法呼吸,再无从下笔。 半晌,她将纸团成团扔在了角落,长长叹了口气。 这日尤旭瑄迟迟未归。 姜思语派人去打听,回来的侍卫禀告她。 “西境小城又起水患,大司空正与同僚商议救灾之法,要晚些才回。” 闻言。 姜思语心头一怔。 最近这几年,姜国的灾害愈发频繁了。 不知不觉仿佛就在应着当初的预言——唯有公主献祭,方能平神怒。 姜思语不觉失神。 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尤旭瑄步履匆匆回来,见姜思语还点着烛火坐在案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