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的态度并不奇怪,也不想用身上这点伤来博取同情,他不是为墨柳伤的,只是能力不足才不得不用这种法子留在上林苑。 只是语气多少都暗淡了一些:“朕想和她单独说说话。” 蔡添喜无奈地叹了一声,虽然觉得这种时候藏着掖着根本没有意义,却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能退了出去。 屋子里,秦允若无其事地端起了药碗:“喝药吧,按时喝药你才能早点好起来。” 墨柳看不见秦允的动作,只感觉到有温热的勺子抵在唇边,她不张嘴,那勺子便一直没有挪开,可比倔,墨柳从来没输过。 最终还是勺子先移开了,秦允语气低哑:“是还有点烫,晾晾再喝吧。” 墨柳却连这点晾药的时间都不愿意等了:“皇上请回吧,您救奴婢一命,奴婢救悦嫔娘娘一命,抵了,您以后都……” “墨柳,”秦允猛地拔高音调打断了他的话,可话音落下他又忙不迭缓和了音调,“不是这样,我救你不是因为旁人……” 他想去抓墨柳的手,可看她全身抗拒,又无处下手,只能无力又苍白道:“我救你不需要理由,因为我心悦你,爱慕你,思之如狂,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剖白,可每次墨柳的反应都让他心凉。 但大概是说的次数太多了,这次墨柳终于了一点不一样的反应—— “补偿?” 秦允忙不迭点头,见墨柳身上的抗拒松了一些,试探着抓住了墨柳的手,见她竟没有躲开,秦允顿时欣喜如狂:“墨柳……” 墨柳慢慢开口:“如果皇上真的这么想……” “我真的这么想!” 墨柳空茫的神情逐渐有了神采,秦允眼看着她眼睛亮了,心脏不受控地揪紧起来,墨柳,你肯再给我一个机会是吗? “墨柳,我们重新……” “那就请皇上开恩,让奴婢早日去滇南吧。” 第159章当年的气还没消吗 秦允仿佛定住一般,许久都没动弹,直到墨柳将手抽回去:“求皇上开恩,放奴婢去滇南。” “别说了,”秦允仓皇地扭开头,“你伤重未愈,早些休息吧,朕还有很多政务,就先回去了……” 他说着狼狈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皇上。” 墨柳再次开口,秦允脚步顿住,却迟迟不敢回头,他小心翼翼地盼着墨柳喊住他是因为改了主意,可—— “皇上不肯放奴婢走,是因为当年的气还没消是吗?” 秦允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不是!” 他失声道,声音苦涩又无力:“不是,墨柳,我……” 他该怎么说才能让墨柳知道他后悔了……悔不当初。 “我是生过气,但那些早就不重要了,我现在就只想你安稳活着,就只想每天看见你……” “每天看见我……”墨柳低笑一声,病痛折磨得她十分虚弱,连句话都说不利落,可却仍旧强撑着,“奴婢明白了,等奴婢好了,会去御前伺候,不会让您养个闲人……所以,请您不必每天过来了。” 秦允心口又是一揪,下意识走到床前蹲了下来:“我来看你,不是为了这个,墨柳,你以后不需要再伺候任何人,我发誓,不会再让你伺候任何人,你信我好不好?” 明明她最不想做的事得到了保证,可她的却平淡如水,听不出丝毫情绪:“奴婢,谢恩。” “墨柳,你……” “奴婢想休息了。” 秦允恍然的“哦”了一声,略有些无措的站了起来:“也对,你累了,是该休息,那你先养着,之前遇见蛇的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他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离开的理由,终于不再犹豫,匆匆出了营帐。 脚步声逐渐走远,墨柳这才将被子放下来。 交代? 她能要什么交代?秦允又能给她什么交代? 能说这种话不过是因为不知道是谁做的而已,等知道了…… 她闭上眼睛,懒得再去想,反正她已经再也不会指望旁人,只是看来秦允是不会让她提前离宫了,还有三年半,日子真是好长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冷不丁脚步声又响起,她略有些厌烦,再次撩起被子蒙住头,可不多时耳边响起的却是蔡添喜的声音:“墨柳姑娘,喝点补汤吧,您又流了不少血呢,得补一补。” 他像是知道墨柳没睡,话说得自然而然,倒是让人不好装睡了。 墨柳撑着床榻勉强坐起来:“多谢公公。” 蔡添喜连忙摇头:“些许小事,不值当一声谢,姑娘平日里也没少照料我们父子,都是应该的,再说,这都是……” “公公客气,”墨柳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截住了他的话头,“这些日子您照料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日后一定会还。” 这话往好了说,是知恩图报;可往不好听了说,就是在划清界限,我承你的情,会还你的恩,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必提。 蔡添喜忍不住叹气,这人虚弱成这幅样子也不好糊弄,他索性单刀直入:“姑娘,皇上今天也受伤了,可为了照顾您,愣是没顾上自己,他对您是真的有心……” 他说着看见了地上秦允留下的血迹,连忙指给墨柳看:“您看,这都是皇上留下的,奴才可没有半句虚言。” 他见墨柳不肯转头,索性将自己刚才给秦允按压止血的帕子放了过去:“姑娘,您看看,这么多血,得多疼啊。” 墨柳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帕子上,端着汤碗的手很明显地颤了一下,蔡添喜心里一喜,他就知道这姑娘满心满眼都是秦允,不可能真的对他置之不理,这不是有效果了吗? 这苦肉计虽然简单粗暴,可有用啊。 “蔡公公……” 墨柳开口,蔡添喜忙不迭答应了一句,心里已经决定了,要是待会儿墨柳问起来,他一定得添油加醋,好好替秦允卖卖惨。 “……秀秀怎么样了?” “伤口可深了,血都止不住,可他一听说你……谁?你说谁?” 墨柳抬头看过来,一字一顿道:“秀秀怎么样了?” 蔡添喜沉默下去,静静看了墨柳很久才苦笑了一声:“您放心,秀秀没事,就是吓晕了,钟统领把人送去了太医那里,天一亮大概就能过来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墨柳,等着她再问句别的,可墨柳却哑巴了一样,再没有开口。 蔡添喜知道她这是不会问秦允的事了,心里惆怅地叹了口气,却只是看了一眼地上刺眼的血迹便退了出去。 如果墨柳当真能做得这么绝,对秦允的伤也不闻不问,那兴许他们两个人真的没有以后了吧。 他仔细的合上了营帐的帘子,看着阴沉的天无奈的摇头,冷不丁瞧见老安王被人抬着从不远处走过,他连忙侧身回避了一下,可老安王却仍旧看见了他,冷笑一声道:“蔡公公果然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连我们这些皇上亲叔伯都不放在眼里。” 这么大的名头蔡添喜担不起,连忙陪着笑迎了上去:“安老王爷这话说得,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啊,实在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的,一时没注意,您大人大量,见谅则个。” “还是得本王和你讨饶才对,本王年纪大了,就想喝几幅止疼药,都被人举着皇上的大旗硬生生抢走了,所以说啊,不能小瞧阉人,越是没了根,就越是缺德。” 蔡添喜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再怎么圆滑隐忍,也听不了这种话,太监最忌讳什么? 不就是被人说没了根吗? 可他不是一个人,满朝廷都知道薛京是他干儿子,他要是真得罪了老安王,自己跟在皇帝身边倒是没什么,可薛京呢? 要是让老安王暗地里给薛京下个绊子,那他的仕途…… 他咬牙忍了又忍,才逼着自己露出个笑来,然后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是奴才说错了话,给老安王赔罪了,您别和奴才计较。” 老安王装模作样的“哎呀”一声,抬手揉着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耳朵不好使,总是听不见动静。” 蔡添喜抓着拂尘的手猛地一紧,这老王八蛋。 可他还是蓄了蓄力道,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震得自己耳朵都有些发懵,这才咬牙道:“奴才给王爷赔罪了。” 老安王这才瞥了他一眼,却是轻蔑又嘲弄:“这不管是人还是狗,都得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