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手做的?”我问。 “嗯。” 陆浩庭点了下头,耳尖有些红。 他生疏地给我盛了一碗汤,递到跟前:“尝尝,味道还可以。” 我沉默一瞬,接过碗,然后—— 哗啦。 把鸡汤浇到了他的头上。 6 “这顿饭不是随便吃的吧?陆浩庭,你的饭代价太高,我吃不起!” 砰! 碗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 其实陆浩庭跟我刚结婚时,性子冷漠,但家务他做,重活他干。 除了做饭,他几乎全包。 甜蜜的话他不会说,可逢年过节,礼物不会少,还会约我一起看电影。 阿安刚出生那半年,我身材严重走形,还有些产后抑郁。 陆浩庭又要工作又要看孩子,还要照顾我的情绪,瘦成皮包骨。连我爸妈都看不过去了,说找保姆就行。 可他拒绝了。 陆浩庭说我产后抑郁跟他有很大关系,所以他有责任照顾我的情绪。 那时我一度以为,这是我们感情变好的开始。 可是,蔡思丈夫身亡,她带着阿言出现了。 我头一次知道,陆浩庭若是真在意一个人,能为那个人疯狂成什么样子! 鸡汤顺着陆浩庭头发滴滴答答淌落,让他看着分外狼狈。 他抿了抿唇: “阮语,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但思思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也是做母亲的,应该理解她的不容易……希望你把工作还给她,另外,让姜远如期进行手术,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除了知道阿安死因时,陆浩庭看着有些难过外,他甚至没再提过阿安,张口闭口仍是蔡思母子。 他不只自己对那对母子掏心掏肺,还要求我这个受害者,也全心全意去帮助他们。 可是,凭什么?! 我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 可恨意跟怒火几乎要撕裂我的心脏。 我冷笑:“让我帮他们?你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陆浩庭皱眉:“阮语,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这是一条人命!你逼死他们母子俩,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指责我的样子,好像我做了什么丧心病狂不可饶恕的事。 可我不过收回我给予蔡思的好处而已。 这时,蔡思打来电话,她想喝他做的排骨汤。 陆浩庭立刻没了跟我纠缠的心思,只一脸失望地看着我。 “你好好想想吧。没人会逼你,可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你这样咄咄逼人,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他呵斥完就离开了,走得很急。 不论阿安去世,还是我受伤,永远都比不过蔡思母子重要。 先前他要求我给蔡思找工作,跟我借钱资助母子俩,还有让我求姜远为阿言做手术时,我都跟现在一样发了脾气。 他也没哄没解释,只让我反思。 他实在太理直气壮了,以至于每次我都想,是不是我真得做错了?然后选择妥协。 可能我妥协次数太多了,他觉得这次也跟以前一样。 但我最爱的阿安死了啊,怎么可能还一样? 我从未如此坚定过—— 我要跟他离婚。 立刻,马上。 我伤还未好,坐着轮椅也想去蔡家找陆浩庭离婚。 我以为他会迫不及待答应,可我猜错了。 7 “就算不离婚,我们也做不了多久夫妻了……” 陆浩庭深深看着我,神情晦涩难懂。 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也无意深究。 我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你不同意,我就起诉。到时候。包括你这些年给他们母子的所有花销,我都会追回来!” 陆浩庭那么在意蔡思母子,我以为他会怕。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你现在正在气头上,都是冲动决定,我就当没听见。我有正经事要忙,你别整天来我跟前无理取闹,浪费我时间!” 陆浩庭匆匆跟我说完,就跟我离开了,大概以为我又在闹小性子。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认识的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他。 连闺蜜姜渺,都来找我再三询问。 “宝儿,你确定这次离婚来真的是吧?真不用我哥重新接下这台手术啊?他后面档期可满得很,想插队都不行!” 确定我这次真要跟陆浩庭做个了断,姜渺忍不住大笑。 “宝儿啊,你可算是想通了!这世界上什么都缺,就不缺男人,犯不着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 陆浩庭忙着到处跑关系,想要让姜远重新接下这台手术,还想为蔡思再找一份同样钱少事多离家近的工作。 先前我出车祸,让他请一天假帮我来医院办下手续,他都不愿意。 现在轮到蔡思母子需要他,他倒是请假方便了,连续三天都没去上班。 直到第四天,陆浩庭实在找不到人帮他们,带蔡思母子来阮家找我。 蔡思双眼红肿,背脊挺得笔直。 她倔强道:“虽然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可你非要小心眼吃醋报复我的话,就请报复到我头上,不要为难我的孩子。我……” 我受够了蔡思的矫揉造作,以往总忍着,现在却不想再忍,抓起水杯就往她身上砸。 她惊慌失措躲开了。 我冷笑:“不是让我报复到你头上吗?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躲什么?” 蔡思咬着唇,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阿言吓得哇哇大哭。 陆浩庭挡在母子俩前面,冲我冷硬道:“够了,阮语,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我跟你解释多少次?我帮思思他们,是为了报恩,没有任何私情!你犯不着因为吃醋,就这么欺负他们!” “我就是欺人太甚,你又能这样?” 没有其他可以砸的东西,我把枕头扔到了他脸上。 他能那么肆意伤害我,践踏我的尊严,不过仗着我爱他。 可现在,我不想再那么作践自己了。 我下床,一瘸一拐走向他。 “你腿伤还没好,下来做什么?坐回去!” 陆浩庭蹙着眉来扶我,眉眼间的担忧似很真诚。 可他若是真在意我,就不会一而再忽略我,伤害我。 我用力拍开他的手:“陆浩庭,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只靠着你假惺惺的一点关心可没用!” 陆浩庭眸光闪了闪,似想要反驳,可最后只是说:“你想要怎样?” “你跟蔡思母子都去阿安墓前跪下磕头,什么时候血把石头凹槽填满了,什么时候我去约远哥做手术。” 我让人在长方体石头上,刻了“阿安对不起”的字样。 字的凹槽填满血,他们才算完成我的要求。 陆浩庭嫌我做法太恶毒,“思思跟阿言已经够可怜了,你为什么就非要针对他们?你平时做慈善,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吗?” 我只笑说:“没人逼着你们答应,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 8 陆浩庭每次张张嘴,我就把事情办了。 是我把他捧太高,才让他连求人的态度都搞不明白。 蔡思想要救自己的孩子,陆浩庭也舍不得让她难过,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我的腿不适合出门,可陆浩庭这个做亲生父亲的,孩子都去世小半个月了,他连孩子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坐在轮椅上,被佣人推着,去了墓地。 “阿安,你想见你爸爸,我把他带来了。” 我看着墓碑上阿安的笑脸,恍惚间像是又听到了他一遍遍奶声奶气喊妈妈。我冲他笑了笑,泪水却流进嘴里,涩得厉害。 “擦擦。” 陆浩庭给我递来一张纸巾,声音不似平时那般冷漠。 我没接:“你跟我示好也没用,该跪还是得跪。” “阮语,得饶人处且饶人。错的只有我,我可以跪,甚至你让我去死,我都愿意!可思思跟阿言纯粹是无妄之灾,你不该因为你的一些臆想,就故意tຊ刁难他们!” “陆浩庭,你再多说一个字,就算你们按照我要求下跪,我也不会再帮你们!” 这是阿安墓前,我不想让他听那么多污言秽语。 陆浩庭张了张嘴,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 他平时都没什么明显情绪,如今担忧跟恼怒却都掩不住,如同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恼怒我理解,可担忧又是因为什么呢? 大抵是我看错了吧。 我惩罚他的白月光,他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担心我? 陆浩庭跟蔡思母子跪到了阿安墓前。 两个大人一下下用力跪着,额头磕出血。 蔡思是个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可为了自己孩子少受些罪,她疼得身体踉跄,仍在坚持。 只是最后,她被陆浩庭扶起,看向我时,眼底满是戾气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