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救护车驶出医院，迎着初秋的晨光疾驰出市区。

“目前什么情况？”沈默川问道。

急诊科医生面色凝重：“环南山路出现重大交通事故，至少超过十人受伤，三人重伤。”

听到这儿，沈默川不觉拧起了眉。

让脑科医生跟车，显然是有患有脑科疾病且没有时间救治的伤者。

二十分钟后。

救护车停在环山南路事故点。

交警们正在维护秩序，原本宁静的道路此时一片混乱，五辆连环追尾的车有两辆已经看不出车的轮廓。

地上拖着长长的刹车印，暗红色的血在阳光下闪着寒凛的光芒。

沈默川刚下车，就被一个满手血的女孩抓住：“医生！救救我爸！我求求你，救救他！”

他没有迟疑，立刻叫上护士跟着女孩过去。

消防车道边躺着个满脸血的男人，他微张着已经发紫的嘴唇，呼吸微弱。

“爸！爸！”

女孩跪在身边，急的哭了起来。

沈默川集中注意力，忽视掉周围的慌乱给男人做着检查。

他看了眼女孩：“你爸爸有脑科病？”

女孩慌张地点点头，可好半天也想不起病名。

“颅骨可能骨折，必须尽快手术。”

沈默川刚说完，护士便提醒道：“院方已经把医疗器材运到最近的华阳医院。”

“快！不能再耽误一分钟！”

云海医院，病房。

虽然才刚入秋，宋婉宁却觉得身上每一处都漏着风。

陆洋换了药水后，见她看着窗外发呆，便问：“要不要下去走走？”

宋婉宁犹豫了下后还是摇摇头，习惯性的想将脸颊旁的头发挽至耳后。

可空荡荡的触感让她手一僵，只能悻悻放下。

见陆洋要走，她忙开口：“我的药呢？”

陆洋步伐一滞：“你刚刚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听到这话，宋婉宁整个人都愣了。

“婉宁，你……我去叫唐医生过来。”

看着陆洋的背影，她微颤的手抚上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在心底蔓延。

宋婉宁看着洁白的被面，脑子里那些人脸和场景好像越来越模糊。

“叩叩叩！”

“婉宁姐。”

听见这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大男孩。

“秦……秦浩？”

宋婉宁像是牙牙学语的婴儿，试探性地叫了声。

秦浩并未发觉她的异样，反而兴奋地坐下：“我加入了个工作室，以后我就在这儿照顾你。”

话刚落英，唐医生就走了进来。

他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经，仔细一看，宋婉宁眼神比平时迟钝了很多。

“婉宁姐？”秦浩喜悦的心顿时被惶恐填满。

唐医生刚拿出医用手电筒，却见干净的被面上多了几处血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宋婉宁突然昏死过去。

第二十三章

华阳医院，手术室。

正在做手术的沈默川心突然一抽，尖锐的疼痛让他拿着手术刀的手颤了颤。

护士看着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很是担心。

拖着连续值了几天夜班的身体赶来救人做手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可手术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又不能终止，她也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

四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

沈默川走出手术室，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凌菲迎了上来：“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沈默川摘下口罩，冷峻的脸庞带着几分憔悴。

听到这话，凌菲心中的大石头才放下。

她刚和父亲从外地过来，想不到突遭横祸。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心悸，沈默川下意识地想到宋婉宁。

不知道她听到录音没有，还生不生气，会不会同意复婚……

沈默川没有在意凌菲落在自己身上专注的目光，径直朝更衣室走去。

和急诊科的医生打过招呼后，他打算先回医院。

可刚出医院，身后便传来凌菲的声音。

“沈医生！”

沈默川停住脚，蹙眉转身。

凌菲拿出张名片递过去：“刚刚一直都没机会跟你说谢谢，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请联系我。”

与几个小时前的无措慌乱不同，此刻的她落落大方，透着股高雅气质。

沈默川视线下落，淡蓝色的名片很精致，看得出是特意设计的。

梦菲工作室总监：凌菲。

他接过名片，秉承着修养回了句谢谢后就走了。

凌菲望着那道背影，目光似是也跟着远去：“沈默川……”

出租车上。

沈默川的心一直都没安定下来，原本隐约的恐慌感像是膨胀了般挤压着胸口。

他急于知道宋婉宁的消息，可看到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他有些懊恼。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伙子，手机没电了吗？”

“嗯。”

司机伸手去摸手机，语气爽朗：“没事，我借给你，要是有什么急事也没耽误。”

话音刚落，手机掉到座椅下。

他下意识地俯下身去捡，却忽视了右侧疾驰而来的车。

另一边，云海医院。

秦浩坐在病床边，看着陷入昏迷宋婉宁，眼眶泛红。

外边传来医生的交谈，“手术失败”和“副作用”等字眼传进他耳内。

即便他不懂这些，却也知道宋婉宁自愿作为受试者的手术并不能让她恢复健康。

走廊拐角，何梦瑶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沈默川的电话，可对方始终是关机状态。

她又急又担心，和他一起出车的急诊科医生都已经回来了，怎么就他没回来？

况且宋婉宁还……

何梦瑶捏着手机，着急地来回踱步。

“还没联系上沈医生吗？”

唐医生走过来，一脸凝重地问了句。

“嗯，华阳医院那边说他做完手术就走了，按理说早该到了。”何梦瑶捏了捏眉心。

她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找。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更何况沈默川那么在乎的宋婉宁面对着棘手的情况。

可何梦瑶刚要准备去休息室换衣服，陆洋白着脸跑过来。

“刚刚华阳医院来电话，说沈医生出了车祸，正在他们那里抢救！”

第二十四章

这话无疑是颗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车祸？他不是去救人吗？怎么会出车祸？”何梦瑶顿时慌了。

陆洋吞咽着，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住：“具体情况不知道，那边也只说了这些。”

唐医生神情越发难看，宋婉宁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办，沈默川竟然又……

何梦瑶也顾不得再问什么，直接赶去了华阳医院。

天色渐黑。

病房里，秦浩看着依旧没醒的宋婉宁，干涩的眼中染上几分泪意。

他轻轻握住宋婉宁冰凉的手：“婉宁姐，我知道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风掠过窗台，细雨拍打着树叶。

恍惚中，宋婉宁听见一道声音。

“婉宁，婉宁？”

是谁在叫她？

“婉宁，妈妈准备去看你哩，还给你带了你和默川好多菜。”

……妈妈？

过往的记忆像电影开始在宋婉宁脑子里回放，可除了自己的脸，身边的每个人都像沾着雾气的镜面，一片模糊。

他们都是谁，他们自己在和自己干什么，她都看不清。

这时，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像阵风，在宋婉宁耳畔刮过。

“婉宁，我们结婚好不好？”

“默川……”

刚倒了杯温水的秦浩听见宋婉宁的声音，手一抖：“婉宁姐？”

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

宋婉宁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反复呢喃着“默川”。

秦浩立刻按下护士铃。

宋婉宁睁开眼时，洁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药水气息让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地想活动身体，却发现全身无力的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宋婉宁喘了口气，抬眼望向正在滴淌的药水，已经只有重症患者才会用的各种医疗仪器。

她生病了？还很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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