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她要不要…… 醒来这三月,就像一场噩梦。 死不可怕。 这样困兽般活着,太绝望了。 她缓缓擦掉唇角血迹,苍白的脸上配上嘴角那抹刺眼的红,破碎的叫人心惊。 对面,靳北琛的心骤然一揪。 却见苏汐忽得挺直腰杆,冷冷睨来:“林月禾,你恐怕不知道‘先天灵体’之所以受人追捧,不仅仅是因为它天生和魔气相克,而是——” “‘先天灵体’若是献祭,所到之处,所有染魔之物都被绞杀。”第10章 话落,周围骤然一静,人人都停止手中的动作。 林月禾脸色变得很难看。 靳北琛也察觉不对,此刻苏汐眼中的清明,确实不像是入魔的样子。 而且,她身上的决绝比十年前她赴死的时候还要悲凉,他心头陡然升腾莫大的不安:“苏汐,你要做什么?” 苏汐却不再看他,只悲悯看向已经快要被魔气入侵的蓬莱,外围的花木生灵受魔气影响,已然奄奄一息。 惩除邪魔,守护苍生…… 她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初心。 她缓缓收回视线,最后落向人群,鸢着清越尊者。 而后,‘噗通’下跪,双手交叠,俯身叩首。 “这一拜,跪谢师父养育教导之恩,徒儿入蓬莱百余年,谨遵师言,惩除邪魔坚守道心,不愧师恩。” 清越师父眉心一拧,眸中闪过不忍。 他想说些什么,苏汐却已经换了方向,再次叩首:“这一拜,跪谢同门,各位这些年来对卿鸢的帮衬扶持,卿鸢一直铭记在心。” 她一字一句,字字平静,却击得这群人内心动荡,不敢直视她的眼。1 说完这些,苏汐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她所站立的地方,已经积聚了一滩血洼。 最后,她强撑着站起身,抬头看向靳北琛,缓缓亮出指尖的姻缘线:“是你告诉我,你永远会护着我……我信了。” “……如今,我只愿从未爱过你。” 语毕,她生生斩断姻缘线。 崩开的那瞬,靳北琛心头的不安攀升至极点:“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在十年前。” 话落,苏汐的周身忽得燃起金光,她一边呕血,双手一边结印,随着结印,她的青丝竟然寸寸变白! 修仙之人肉体强悍,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衰老! 靳北琛最先回神,立刻推开林月禾,惶恐冲上前:“快住手!” “嘭——” 他刚一靠近,却被金光弹开。 清越师父和乌冥也变了脸,周边同门也觉察出了不对劲:“怎么回事?这金光不是得道之人献祭才会亮,苏汐……真的入魔了吗?” 疑惑间,金光骤然四散,所到之处,魔气全被吞噬。 而苏汐的身形也在缓缓消散,林月禾惊恐看着越来越浓的金光,彻底慌了神:“苏汐!你疯了?” “快停下!” “阿鸢!快停下!” “师姐——停下!” 众人喊着,一如十年前的挽留。 可此刻,苏汐却没有半点波动。 靳北琛一次又一次冲向她,又一次次被打飞,任他如何惊慌,她都无动于衷,也没再看他一眼。 金光大盛,她升至高空,悲悯俯瞰蓬莱所有生灵:“自入蓬莱,我铭记初心,不忘誓言,惩除邪魔,从未懈怠!” “我苏汐此生,无愧天,无愧地,无愧……心!” 话落,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林月禾尖叫着喊救命中,化作一抹灵球,狠狠撞上了空中的魔气。 “轰——” 灵气与魔力相撞,血光漫天。第11章 “不要!阿鸢!” 靳北琛飞身想抓住那金光中的身影,下一秒,却被那灵力的余光震飞在地。 “噗——” 他狼狈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金光旋即笼罩整个蓬莱,不过转瞬便净化了外围的所有魔气。 屏障消散,自半空落下的猩红血珠砸在靳北琛面门上。 滚烫如火星,疼的他指尖颤抖,心碎欲裂。 “阿鸢……” 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居然会怀疑阿鸢入魔! 他的阿鸢坚守道心数百年!她怎会入魔! 靳北琛再忍不住眼底的湿热,失控冲上去,可那片金色里,只剩一朵干枯的卿鸢花。 这是,他为阿鸢找来的花…… 靳北琛心口窒息一般,他颤抖着伸手想去接住那花。 指尖碰到花瓣的瞬间,那花却转瞬化作粉尘,经风一吹再无痕,亦如那在金光中消散的苏汐一般…… 金光散开的余力波及太广,在场的蓬莱弟子无一幸免,被撞的四散开来。 乌冥滚到角落,剧烈的疼痛梗在心口。 可他却无暇顾及,满脸失魂,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汐消失的地方。6 下一瞬,就听耳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救命!不要,好疼,好疼啊!救命!” 林月禾倒在地上,衣衫褴褛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有眼尖的弟子立时发现了端倪,惊恐后退:“魔!她是魔!她身上有好重的魔气!” “不是……啊!救我……” 林月禾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 她想向靳北琛伸手,想他像从前一样将她抱在怀里,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双猩红的眼眸。 林月禾疼的魂魄都在晃荡:“靳北琛……呃!” 话音才脱口,她的喉咙便被人一把抓住。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靳北琛动作太快,快到所有人都不曾反应,他已经抓着林月禾的脖子把她摁到了地面。 林月禾再说不出一个字,身上火烧似的疼,体内的魔气也在逐渐不受控。 靳北琛骗不到了,她只能无助将最后一丝生机寄托在乌冥身上。 他最没脑子,只要她落个泪示个弱,做出可怜无助的样子,他定会怜惜…… 希冀顿在眼角,林月禾费力抬头看到的,是一双极致阴寒的眼眸。 乌冥眼中的恶意和厌恶比十年前初见时还要甚。 不止他,他身侧的清越尊者亦然。 “还不说?” 靳北琛已经彻底没了耐心,掌中力道之大,恨不得将林月禾的脖子生生拧下来。 “不是……是咳咳咳,是苏汐……她想害我……” “你还敢说谎!” 乌冥从未这么悔过。 “林月禾!你好歹毒的心思!因为你,我伤害了我最敬爱的师姐!我饶不了你!” 他说着,掌中鸢力就要上前来。 清越尊者却将他一把拦下。 “师父!”乌冥不敢置信:“她是魔!她害死了师姐,还差点毁了整个蓬莱!” “住口!” 清越尊者黑沉着一张脸,眸底血丝密布。 “我蓬莱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谁敢外传就逐出师门!” 靳北琛的脸立时沉到了谷底。 林月禾忍着痛大口喘息着,好不容易蓄足了力,趁着靳北琛分神,她鸢出魔力就要朝靳北琛打去。第12章 靳北琛却陡然转头,反手将林月禾的手生生掰折。 “啊——” 林月禾痛的发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险些要了她的命。 她再装不下去,趁着靳北琛将手从她喉咙上挪开的间隙扯着嗓子嘶吼:“你放开我!靳北琛,你要是敢杀我!魔族人一定会血洗你蓬莱!” “杀你?”靳北琛残忍勾唇,嗓音阴冷渗人:“我不会杀你,不但不会杀,我还要你好好活着!这辈子,我要你生不如死……” 林月禾从未见过这样的靳北琛,他那摸样才像是入了魔。 她彻底慌了神:“不要……你放开我,放开……” 靳北琛却再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抓着她的衣领将她带去了蓬莱天牢。 …… 蓬莱天牢位于蓬莱地底,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最深处是关押重犯的水牢。 那水牢里的水乃是寒潭极阴之水,专门用来惩戒魔族之人。 常人触碰无异,于魔族而言却是冰冻极刑,终日刺骨痛不欲生。 林月禾早年听过这水牢,可她做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关押在这。 她再受不住,崩溃大哭出声:“巷……靳北琛,你不能杀我,你忘了你之前对我的好了……我……你是爱我的,你才不舍得伤我……” “闭嘴!” 靳北琛理智已然丧失。2 抽出腰间的佩剑飞身上前,他眼底阴寒不比林月禾腰下污水中的寒气少。 “我从前对你好,不过是出于怜悯!可你是魔,你就该死!” “我没有……啊!” 还不等林月禾把话说完,她的腹部忽然一阵剧痛。 她低头,就见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