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到嘴边,又只能开口:“槐娘生育一子劳苦功高,纵是犯下大错,罚她去祖祠中跪段时日便也了了。” 楚映司点了点头,心仿佛落了下来。 他不愿处理槐娘,所以他才来问荣昭和的意见。 “可王爷或许有所不知,槐娘乃是宣王的人。” 楚映司犹如被雷轰了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宣王?那是和皇兄争过皇位的人,他将人安在自己的身边。 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犯下大错,皇兄爱弟心切,也断然不会重罚于他。 他终于明白了,宣王将槐娘安在身边便是还不死心。 还对那个九五之位抱有幻想。 楚映司忽而站起身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片刻,他长吁一口气:“我知道怎么做了,王妃。” 第27章 西苑。 槐娘手脚被绑起,发丝凌乱。 当开锁的声音落到槐娘的耳中,她才坐了起来。 “王爷,那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妾就算有千错万错,王爷怎么能狠得下心来如此重罚妾?”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簌簌落下:“难道王爷不爱妾了?” 楚映司拿着酒坐到槐娘身边。 “槐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是什么时候吗?” 槐娘愣了愣:“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我刚从青楼跑了出来,那时遇到一辆马车,我虽不知道是谁的,但我还是大着胆子求救。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一条活路。幸得王爷垂怜,槐娘如今才有了自己的孩子。” 楚映司苦笑了一声,斟满酒杯:“不是的,我们第一次遇见是我跟在青崖身后。那时她生了我的气不理我,她路过青楼看到你觉得可怜,便给你赎了贱籍。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当时在想,你赎了贱籍后是会做一名商妇还是找一个农夫嫁了。可我没想到你求我救你,那时我觉得你很可怜,也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可我还是想将你留在身边,可没想到一留就是两三年。” 槐娘有些诧异但最终又转为自嘲:“是王爷救了我,我应该本本分分的。不应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楚映司蹲下身来,视线与槐娘平齐:“槐娘,我想问你一句,你是否爱过我。” 槐娘偏过头去,眼神有些飘忽:“王爷,我爱你。若不爱你,我怎么会……” 话未落,楚映司的眼里只剩悲凉:“你果真没爱过我。槐娘,你是宣王的人,我留你不得。事到如今,你要么就给我老实交代宣王派你来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要么就老老实实交代你自进入王府都干了些什么。” 槐娘忽然冷笑一声:“楚映司,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宣王的人就该知道你要的注定得不到。也该知道你从我嘴里套不出一句话。没错我接近你就是别有目的。” “我是宣王的枕边人,我爱他,所以我愿意为了他做这一切。 他许诺过我,只要他当上皇上,我就是皇后。 楚映司,谁知道呢,你这么爱我。 陆青崖也是真蠢,竟然会为了你这样的人去死,你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值得被别人爱。” “你其实压根不爱任何人,你最爱的就是自己。你讨厌你父皇三妻六妾后宫满园,于是你从小告诉自己要做个专情的人,后来你遇到了陆青崖,她说她爱的男人只能爱她一人。 你顿时觉得这个人就是你想要的女人,所以你不顾一切,甚至不顾她的身份娶了她。 你装了七八年,终于装不下去了,于是你遇见了我,你不可控制的对我心动。楚映司,你别骗自己了,你压根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如果你真的只是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你明明可以告诉陆青崖,和她商量纳侧妃之事。她那么爱你,怎么会不同意呢。可是你没有,陆青崖死后,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可能和我有关。 可是你从未问过我一句,因为你不想承认,是你间接害死了她。楚映司啊楚映司,你真虚伪,你这一辈子就只配生活在你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陆青崖死后三愿,一愿小娘后生无忧,所以我唆使她小娘自缢在王府。二愿小英择一良婿,所以我找了人将她玷污。可是我没想到你竟只是轻轻罚了一下,就将此事揭过。” “三愿生生世世与你再不相见,可你偏偏要将她葬在王陵。” “和你做了这露水夫妻,可真让我恶心。” 第28章 楚映司怔住了,呆在原地,或许他也没想到他爱的女人一个不惜自缢也要离开他。 而另一个自一开始接近他便是别有目的。 “不是这样的……槐娘……” 槐娘冷笑一声,手上的绳索忽然崩开。 “你娶了个好王妃。无论是陆青崖还是荣昭和。” 说完此话后,槐娘手上的利刃忽而抬到了脖子处。 手起刀落,顷刻间,血液不断从脖间涌出。 槐娘的嘴角也不断涌出一股一股的血液。 她睁着眼睛,望着王妃寝殿的方向。 若说此刻她还有放心不下的东西,那便应该是她的孩子。 楚映司立刻掏出帕子捂住她的脖颈:“来人!喊太医。” 屋门外唐泉应了声,站在门外:“王爷,叫太医没用了。” 楚映司这才颓然地抱着槐娘,心从未如此痛过。 “槐娘,为何连你也要离开我!” 楚映司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沮丧,陆青崖的离开他无能为力。 槐娘的离开亦是如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之人一个个离开自己。 陆青崖,这难道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眼泪流下,眼底满是不甘。 但最终槐娘还是离开他了。 唐泉给槐娘收了尸,尸体葬在东郊的青山上。 愿四季常春,也愿来世槐娘能与相爱之人执手白头。 自槐娘故去后,朝堂上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宣王还是一如既往称病不朝,一切都是暗流涌动,表面依旧风平浪静。 楚映司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心扑在了孩子和荣昭和身上。 常常亲自去厨房煮汤做饭,也常常陪着庭儿看书认字。 有时候闲来无事便跑去王陵一待便是一天。 更多的时间他都待在荣昭和的身旁。 有时两人一起去踏青,一起跑去青楼喝花酒,一起下河抓鱼。 这一切好似从未发生。 槐娘从未出现,陆青崖也从未死去。 直到有一天,他问唐泉:“你有没有感觉王妃很像一个人?” 唐泉这才撇着眉:“我觉得她很像先王妃,处事风格也像,兴趣爱好也雷同。” 楚映司轻咳了两声,这一切怎么会如此巧合? 唐泉忽然哽了声,语气里满是害怕:“你说先王妃的灵魂会不会附在了昭和县主和身上?” 楚映司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过往种种。 陆青崖喜欢穿青色衣衫,荣昭和也只穿青色衣衫。 陆青崖吃鸡过敏,荣昭和也从来不吃鸡。 陆青崖把小英当做姐妹,荣昭和也是如此。 ……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忆起过往,楚映司不由得脊背一凉。 唐泉整个人也滞在原地:“不然我们去寺庙找个大师来看看?” 说罢两人便骑马赶往了东郊的同心寺。 同心寺。 楚映司有些慌乱:“圆寂大师,我新娶的娘子好像被我死去的娘子附身了。” 那名被唤作圆寂大师的僧人端坐在坐垫上,手持佛珠。 眉发处已经长出了白丝,他轻咳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