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忐忑着,两手不停地抖。 却看见楚映司携着御医匆匆赶来,眼中满是慌张。 他站在床边握住她的手:“青崖不怕,本王在。” 诊脉短短一瞬,陆青崖便已求遍了各方神佛。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子。 御医收了诊脉包,语气平静。 “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心中郁结,是以血液不通,肠胃受损。” 陆青崖眼眸中的光亮在那一瞬彻底熄灭,只余下失望的灰。 这时,耳边骤响楚映司的呢喃声,无比清晰:“万幸。” 声音很轻,是青宝故意放大给她听的。 陆青崖盯着楚映司那双神情却又如释重负的眸,渐渐红了眼眶。 半晌,她睁了睁酸涩的眼眸,喉间发涩。 “王爷,你是在万幸我没有怀孕,还是在万幸你的爵位另有人继。” 第6章 在陆青崖猩红似血的目光中,楚映司的眼神躲闪。 最后,他只是搪塞一句:“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立马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他靠近,想去抚摸她的发丝。 她却偏过头去,这是第一次她对他产生了厌恶。 “过继一个孩子到我名下吧,不然我这王妃总是坐不安稳的。”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亲眼看见楚映司头顶上那两条纯度一百、浓度一百的爱意值,数值锐减。 陆青崖垂下眼帘,遮掩住翻滚的苦涩。 他喉咙刺痛,自造了个台阶,哑声道:“算了,还是等日后再议吧。” 楚映司松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声安慰:“这王妃之位只会是你的,别胡思乱想。” 陆青崖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好。” 侍卫唐泉很及时地出现在了楚映司身边,对他耳语着些什么。 陆青崖知道他就是负责照看槐娘子的。 楚映司脸色一变:“青崖,我有要事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话落,他转身要走。 事关槐娘子,这个处变不惊的王爷总是被牵动着情绪。 陆青崖看着他一秒也不敢怠慢的匆匆背影。 她知道曾经那个将自己视为珍宝,满腔忠诚与热烈的男人就要消失不见了。 她猛然冲上前怀住他的窄腰,紧贴他宽厚的脊背:“王爷,留在这陪陪我好不好?” 楚映司顿了步子,却没有回头::“青崖,你是王妃。” 是啊,她是王妃,就该端庄大度,就该奉君为主,事事听从。 不能胡闹,不能凭己之心。 可他忘了,她也曾于马场纵横,也曾一袭男装流连青楼,也曾以笔做赋,名冠京都。 他明明喜欢的是那样张扬那样热烈的她,如今却要她做一个端庄的王妃。 她哽了声:“映司,你说你会永远爱我。” 他回过头来紧紧拥住她:“我对汝之心天地可鉴。” 他的语气坦荡真诚,她曾有一瞬觉得是自己太过自私。 可是他将她的手从他腰间用力挣开的力道,又让她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脱离的怀抱,松开的手,身体上残留的余温。 楚映司还是走了。 屋外,婢女们的嬉笑声吸引了陆青崖的注意。 走出门外,婢女躬身行礼后退下,她看见从西苑飘出一只风筝。 风筝上赫然绘着宜男草,寓意着希望男童降临。 陆青崖一眼认出了那是楚映司的笔力,他也曾教她画过宜男草。 原来他那么决绝地离开,只是为了陪槐娘子放风筝啊。 风筝随风飘出高墙,他的爱意也随风飘向了远方。 陆青崖呆滞在原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希望和欢愉。 内心的痛苦如浓墨,四处蔓延。 她喉咙一哽,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捂住胸口啜泣着。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双膝瘫软在地,骨节泛白。 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悲戚而又绝望。 她攥紧手心,歇斯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我——” 回应她的,只有青宝机械般的声音。 它说:【结束吧,痛苦只会越来越深。】 她猩红着眼,捏紧拳头无奈的锤在地上:“青宝,他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人,他怎么能负我?” 陆青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似又被挖了出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太自私了吗?还是因为我没能为他绵延子嗣所以他要如此惩罚我?” 青宝的语调没有一丝感情:【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 天空中惊雷乍响,雨滴拍打在陆青崖那张苍白绝望的脸上。 她忽然觉得她本就是蝼蚁,怎能妄想改变这个时代。 她无力地倒了下去,她好累啊,累到不想继续了。 “青宝,你说得对。” “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本就该妻妾成群,而我本就该择一人以白头。”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早已黑寂的天空:“青宝,我累了,带我回家吧。” 青宝默了一瞬。 【你确定结束游戏吗?你一旦抽离这个位面,你爱的楚映司也会随之消失。】 这一次陆青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她说:“我确定。” 第7章 青宝机械般笑了一声,略带嘲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陆青崖瘫软在地,是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你已经做出过选择了。所以我需要向上级申请一下,在我回来前,维持原人设,别轻举妄动。】 青宝的意思是,她需要继续扮作贤良的王妃,日日和楚映司上演深情的戏码。 陆青崖踉跄着站起身来,呢喃着:“好,青宝,我等你带我回家。” …… 淋了一场大雨后,陆青崖的身子愈发脆弱。 楚映司对她的照顾更加细致入微,常常亲自下厨给她炖汤。 因了御医一句王妃受不得寒,他便差人去往千里之外的北都买下银丝炭。 因了陆青崖一句想吃桂花糕,他便请了同春楼的师傅日日教习。 一切都很美好,仿佛槐娘子从未出现过。 陆青崖心想,如此也好。 毕竟真心爱过,如此分开好过两人互生怨怼。 可她忘了,槐娘子怎会让她如此好过。 那日在后花园,久久没出现过的槐娘子依旧挺着孕肚站在了陆青崖面前。 她说:“我家郎君给孩子取名为庭芝,我从未读过书,不知何意,王妃可知是何意?” 庭芝。 陆青崖愣了一瞬:“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苦涩翻涌,这是她亲手取的名字。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