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月没料到,不过踩了赵言一脚,她居然就吐血昏倒了。
她才想起来,赵言前天才被逼流产,而且身上有大面积的严重烫伤,这样的大雨淋在身上,换了谁都难熬过去。 林嘉月慌乱地想离开时,楚星寒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她抓紧了手上的伞柄,极短暂地迟疑,就直接丢掉了伞,冒雨跪到了赵言的身边着急地哭喊。 “赵小姐,赵小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过来看你的……” 楚星寒撑着伞走近,遮住了林嘉月头上的雨。 他看向昏迷在地上的赵言,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林嘉月不安地解释着:“我看雨这么大,赵小姐身上又还有伤,实在不放心。所以我就拿伞出来想帮她挡下雨,可我的伞刚挡到她头上,她就,就……” 她说着就手忙脚乱地起身:“星寒哥,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赵小姐不喜欢我,我不应该过来惹她生气的。你快抱赵小姐进去,快让白医生来给她看看吧。” 话音未落,林嘉月脚下一软,就栽倒到了地上。 她捂着小腹,一副痛苦的表情。 楚星寒将林嘉月扶起来,冷声吩咐急步过来的赵婶:“扶林小姐进去休息,叫白医生过来给她看看,她刚流产不能淋雨。” 赵婶扶着林嘉月进去,还关切地问了一句:“那赵小姐……” “嘉月一给她打伞她就晕倒,我看她要么是心虚的,要么就是料定了嘉月心软,会给她求情。”楚星寒漠然地打断了赵婶的话,让她直接扶林嘉月进去。 等她们一走,他就伸手将昏迷在地上的赵言拽了起来。 “装什么?我说过,嘉月跟胎儿要是有好歹,我就亲手杀了你,现在胎儿没了,嘉月经历的是丧子之痛。而你不过是大雨里跪一下,已经是便宜你了,这就承受不住了?” 他拽住的刚好是她被烫伤的左手臂,刚刚淋了雨,伤口大概开始溃烂了,现在他这么一拽,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赵言生生从昏迷中痛醒,浑身猛然一颤,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想将手臂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楚星寒嫌恶地松开了手,一脸了然道:“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不是昏倒了,不是醒不过来了吗,赵言,你的演技还真是拙劣!” 心口剧烈抽痛,被烫伤的脖子和手臂传来如同腐烂的痛,还有因为刚流产,而带来的小腹阵痛。 手背虎口处被林嘉月踩伤,现在也在流血,雨水冲刷着血迹迅速流走。 她感觉无数种痛楚入心入肺,如同有虫蚁钻进了骨髓血肉里。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样近。 而眼前这个男人一次次将她拽起来,逼她跪着,让她想死都是奢望。 赵言嘴角有血溢出来,在大雨里看向他冷漠如斯的一张面孔,突然就笑了:“我后悔了。” 楚星寒皱了皱眉头,伞终于舍得往她这边倾斜了一点。 他俯身下来问她:“怎么,良心不安了,也知道错了?” 她话说得很吃力,却努力说清楚:“我后悔了,如果能再选一次,十年前我就是在孤儿院饿死,冻死,也绝不会跟老夫人进楚家。 三年前,我该如林嘉月所说,就是嫁给一个街边乞丐,也绝不会照顾你那样一个、嫁给你那样一个,废人。” 楚星寒蹲身下来,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果然承认了。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三年前根本就不会愿意嫁给我,更不会愿意跟我结婚。什么废人,我看当年嘉月根本就没说过那些话,不过是你的心里话吧?” 赵言由着他掐着脖子,浑身四肢百骸都在痛,这一刻却及不上心口的痛意和不甘。 不是不甘心得不到他的爱和信任,而是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和真心,全部喂了狗。 雨越下越大,她眼眶通红:“三年了,你先是车祸瘫痪了一年,在病床上当了一年的植物人。那一年,整整一年,我没有一天离开过医院。 我学着方法给你按摩,给你擦洗,甚至包括清理你身上的污秽。楚星寒,连你的亲生父亲都曾经嫌弃、曾经不耐烦的事情,我日复一日做了一年。” 她眼泪混着雨水落下来,眼前人也看不出来。 “你瘫痪一年醒来,就为了气林嘉月而跟我结婚。之后你在轮椅上坐了一年,保姆换了十二个,我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个能让你满意。 所以还是我,还是我刚找了称心如意的工作,就无奈辞职在家照顾你。你行动不便就脾气不好,最喜欢摔东西。 好几次失了手,砸到了我头上来,我一个人大半夜去医院缝针,吭都没吭过一声。” 楚星寒眉头皱得更紧了。 赵言看着他,这个被她爱了十年的男人,这一刻突然再也让她爱不起来了。 “楚星寒,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这些年我没说过痛,没说过累,并不代表我就真的刀剑不入百毒不侵。” 他眸底有异色划过,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自在:“你做过的那些,也不会是你一次次伤害嘉月的理由,一码归一码,你伤害嘉月就是错了。” 赵言低笑:“所以你根本就不会记得,我为你做过些什么,你只会记得并深信林嘉月说过的每一句话,深信我伤害了她,再理所当然否定掉我做过的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没再说下去:“算了,就这样吧,你信的或者不信的,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我只求有朝一日你要是后悔了,千万不要来我的坟头,我真的嫌恶心,嫌晦气。” 楚星寒冷声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坟头,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又想来装可怜?” 里面赵婶急匆匆出来:“先生,林小姐突然晕倒了。” 楚星寒起身,丢下一句“好好跪着”,就回身离开。 离开前,他注意到了赵言虎口上的伤口,那像是被踩伤的。 进去时,他问了赵婶一句:“赵言手背上是怎么伤着的?” 赵婶迟疑,楚星寒就沉声道:“赵婶,你最好说实话。” 赵婶沉默片刻,到底是有些惶恐地开了口:“先生,我刚刚看到是林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