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走没几步,她便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喉间有腥味。 “咳……” 孟萋萋拿着帕子掩嘴而咳,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视线再次模糊不清。 药…… 她紧咬下唇,慌乱地在袖中摸索,想寻到药袋。 好不容易摸到,却因手抖无力,袋中的漆黑药丸尽数洒落。 “你病了?” 盛嘉彦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药丸,眼神晦暗不明。 “滋补身子的罢了。”孟萋萋从他手中接过药丸,忍着疼痛镇静将药放回袋子里。 盛嘉彦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照顾好自己。” 听着他随风消散的声音,孟萋萋含泪将药丸塞进嘴中。 嘴里的腥味伴随着药丸的苦涩,让她胃里一阵阵灼烧。 前几日大夫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耳畔。 “头疾已无力回天,告知家人吧。” 第四章 悔意
孟萋萋躺在床榻上,煎熬地等待脑中的痛意消散。 盛嘉彦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走了。 他说去处理公务,但实则作甚,孟萋萋心如明镜。 守岁过后便是庆新岁,出嫁女子都要回娘家拜年。 以往每年,盛嘉彦都会陪同孟萋萋一起回孟府。 今年却只有她孤身一人。 孟萋萋换了身衣裳,画了个掩盖病态的妆容,乘坐马车回去。 算算日子,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看望母亲了。 孟府。 “萋萋回来了。”孟母看见孟萋萋,神色愉悦。 看着孟萋萋身后空荡荡的府门,孟母又问道:“盛嘉彦怎么没和你一起?” 孟萋萋强撑着一抹笑意,故作淡然道:“娘,我跟他要和离了。” 母亲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看着孟萋萋,沉默许久之后沉沉叹息一声。 “想清楚便好。”孟母将孟萋萋轻轻抱住,亦如小时候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娘永远在。” 简短几句话,一瞬间击溃了孟萋萋所有伪装的坚强。 年幼之际,父亲随镇国将军出征边疆,战死沙场,是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 母亲知道孑然一身的不易与孤独,才一直希望她和盛嘉彦好好过一辈子。 母亲现在这般淡然,定是不想自己伤心…… 孟萋萋伸手抱紧母亲,心底的苦涩止不住的涌出。 “娘,若您早知父亲会走,您会选择别的人生吗?” 母亲摩挲着孟萋萋的头发,轻声道:“若能先知,母亲定会更加珍惜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刻。” 夜深。 孟萋萋躺在床榻上,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 忽然,她心生了些许悔意。 后悔没能在身体安康之时好好和盛嘉彦培养感情,认真告诉他‘我爱他’。 纵使,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爱慕…… 翌日。 孟萋萋和母亲道别,乘坐马车准备回侯府。 她已时日无多,最后的几日她想再多陪陪盛嘉彦。 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下人告知是车轮坏了,需要修理。 孟萋萋无奈,只能中途下车往回走。 雨后的京城街道透着泥土的清香,阳光很暖,却无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结。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都是结伴而行。 无人如她一般,孤独一身。 孟萋萋喉头莫名有些发涩,她多想能在这样的冬日暖阳下,和盛嘉彦一起走走。 突然,盛嘉彦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嘉彦……” 孟萋萋心一颤,刚要出声唤,却看到盛嘉彦的另一侧站着苏环儿。 两人并肩走着,刺痛了她的眼。 看着两人边聊边往这边走,孟萋萋的心好似被倒刺刮过。 盛嘉彦突然抬眸,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孟萋萋转身躲进人群,落荒而逃。 拐角处,她慌乱之中不慎撞到了人。 “对不起……”孟萋萋仓惶无措的道歉。 “萋萋?”北茉的声音传来。 孟萋萋抬头,看见好友关切的眼神。 北茉扶着孟萋萋到茶楼休息,担忧问她刚才怎么了。 孟萋萋始终没法将她与盛嘉彦的难堪局面告诉北茉。 “刚听说书先生讲了个故事,让我有些惆怅。”孟萋萋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宣泄。 “先生说:一女子与其夫君只有君子之交而无夫妻之情,但女子一直偷偷爱着她的夫君,可如今那女子身患不治之症,她的夫君却爱上了别人。” “我听后好生心疼,忍不住想,如若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办?” 北茉听着孟萋萋的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人生短短几十载,总要为自己考虑,我若是她,定会追求我想要的,我可不想到死还留下遗憾。” 北茉的话让孟萋萋茅塞顿开。 她卑微小心地爱了盛嘉彦近十年,为何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圆了自己的心愿? 这一次,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第五章 我做不到
和北茉道别后,孟萋萋整顿好心情,去了附近的商铺。 她买了上好的云锦绸缎衣裳,第一次用上了胭脂水粉。 她瞧着铜镜中面容精致的自己,仿佛回到了初嫁之时。 回府之后,孟萋萋命人去寻盛嘉彦,要他今日早些回府。 日落余晖。 盛嘉彦处理完公务回府,远远的听到厢房传来琴音袅袅。 他怔了怔,踱步走去。 孟萋萋坐在古琴边,纤纤玉指灵动抚琴,细微悠长,缥缈多变。 盛嘉彦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在孟萋萋抬眸之际,稍纵即逝。 “怎么突然想起弹琴了?”他走了过来,垂眸看着案台上的古琴。 “心血来潮想弹给你听,喜欢吗?”孟萋萋盈盈一笑。 盛嘉彦怔了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见状,孟萋萋笑意渐浓,带着撒娇口吻的挽上了盛嘉彦的手臂:“那……我可不可以讨要一个奖赏,我想去习武场看看,可好?” 孟父虽征战沙场,但从不让她习武骑马,说大家闺秀只要会琴棋书画即可。 最后的时间里,她想去看看那些将士们,去看看父亲曾有过的影子。 盛嘉彦手臂微微一僵,看着孟萋萋眼中藏着期待,再次点了头。 “好。”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孟萋萋笑了笑,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个好夫君。 习武场。 有人持枪操练,有人赛马奔腾。 孟萋萋挽着盛嘉彦的手臂,在茫茫人群中感受着属于她的那一抹温暖。 “我想骑马。”她指着赛马区说道。 盛嘉彦看着驰骋的马匹,眉头微蹙。 “你不愿?”孟萋萋拉住他的手,带着些许力道。 盛嘉彦看向她,面色如常:“没有,走吧。” 两人骑在同一匹马背上,缰绳被孟萋萋不停的扯动。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她感受道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孟萋萋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盛嘉彦,发现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是自己看不清的情绪。 她垂下眼,轻声说道:“谢谢,你愿随我荒唐。” 盛嘉彦看着她的侧脸,环住她腰肢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 骑完马,两人又一并射箭,玩蹴鞠,投狼壶。 盛嘉彦看着孟萋萋活蹦乱跳的样子,默默陪同左右。 天色渐暗。 二人从习武场出来,孟萋萋又在街头小贩处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盛嘉彦深邃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孟萋萋仰头看着他。 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她忍不住问道。 盛嘉彦怔了怔,垂下了眼眸。 孟萋萋递给他一串冰糖葫芦,笑着说道:“玩笑话而已,别在意。” 她低着头啃咬着手中的甜山楂,却感受不到一丝甜意。 “过不了多久,你我便要和离。这些年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做好侯府夫人,压抑了多久……” 盛嘉彦没说话,神色复杂。 孟萋萋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最后这几日,我便这般洒脱与你相处,可好?” 盛嘉彦黑如深潭的眼眸有一丝波动:“好。” 听到他的回应,孟萋萋心底悬着的石块落地,笑着牵起了他的手。 “那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我当成真正的妻子,而不是定远侯夫人。你要疼惜我,照顾我,与我尽到夫妻之间的本分。” 这句话,早在成婚之日她便想说与他听。 盛嘉彦闻言蹙着眉,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 “我做不到。” 第六章 对你不公
孟萋萋无视心底那一抹涩痛,轻轻倚靠在盛嘉彦怀中。 “别说这种话,虽然我们对彼此都无爱慕之意,可毕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希望最后几日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束。” 盛嘉彦思忖许久,眼底情绪暗涌,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