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吃苦,但不能让自己孩子跟着吃苦。 可眼下医生不同意,又该怎么办? 南颜疲惫地走出产科。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迷茫起来。 “南颜,是你吗?” 低头的一瞬,耳边传来温柔的询问声。 南颜诧异侧目,面前是一个穿着灰色西服,头戴巴拿马草帽的男人,五官俊俏,笑得爽朗,和简玉衍的硬朗完全不一样。 仔细一看,眉眼还有些熟悉。 她怔了下:“你是?” 男人淡淡一笑,声音清爽:“你忘记我了?我是张弛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泥巴!” 南颜仔细思索了好久,记忆深处那张满身泥巴咧着一口白牙朝自己笑的稚脸,跟眼前男人重合了! 她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是你啊。” 她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现在看来,他过的很好。 老友相见,张驰也分外激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南颜心里一暖,又立马反应亲热行为过界,但走廊尽头的人影却让她眉心一跳。 是一脸严肃朝着自己走来的简玉衍。 第8章 简玉衍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男人脸上布满了黑线,是生气的预兆。 南颜无比熟悉,爱一个人把他的点点滴滴全都记进了脑海中,无法抹去。 想到这里,她神色晦暗。 他生什么气呢? 气自己和别的男人有肢体接触,让他丢面子吗? 简玉衍走近一把拽起南颜的手腕。 “你到底是想跟我离婚,还是想和别人生孩子?” 南颜愕然一瞬,正要张口反驳,却被一道脆生的童声打断:“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带念衍一起?” 念衍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抱住了简玉衍双腿。 南颜表情一僵,她挣开被拽的得生疼的手:“简玉衍,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想养别人的孩子?” 话落,她顾不得还在的张驰,略过简玉衍,头也不回地离开。 简玉衍怔愣的目光对上同样愕然的张弛。 两相互看,张弛皱眉也朝反方向走了。 简玉衍想去追南颜,却念衍缠住:“爸爸,别走。” “爸不走,爸就陪着念衍。” 身后的男人的回应让南颜唇角发白,离开的步伐变得更加急促。 离过年还有短短十天,往日里凉风四起的天空罕见地出现了太阳。 南颜却觉得无比得冷。 街上闹哄哄的,远处一家三口正在买年货。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小孩依偎在爸爸怀里。 男人笑逐颜开,抱起小tຊ人儿乖哄:“好,想吃爸就给买!” 南颜不由自主地停下,回忆浮现。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儿子小心翼翼地指着糖葫芦。 可简玉衍严肃拒绝了他:“没什么好吃的。” 儿子的落寞小脸在眼前清晰,心跟着抽痛。 可怜的,她的儿子,连念衍脚趾缝里的泥都不如。 南颜拼命地吸着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她不要再当菟丝花,只靠简玉衍而活,为了儿子,她要自己立起来! 她没回家,转身往阮言家方向走。 那天陪她做完流产手术到现在,还没去看过她。 阮家屋子里静悄悄的,担心阮言没吃饭,南颜快步推门进去。 却神色一凝,床上的阮言满脸泪痕,坐在床边的,是神色严肃的苏鹤云。 阮言的脸上少了以往的盛气凌人:“苏鹤云,我不会跟你复婚的。” 复婚? 他们不是才离婚没几天? “小言,对不起,我鬼迷心窍,离了婚才知道你有多好。”苏鹤云神色愧疚,低着头就差给阮言跪下。 阮言一脸无动于衷,求助的目光看向南颜,递眼色求她帮忙赶人走。 可不等她进门,苏鹤云的情绪又再次高涨:“小言,我向你保证,我跟她真断干净了,你原谅我吧。” 阮言无澜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那你的心呢?也回来了?” 屋子里陡然沉默,是苏鹤云低下头的无言的回应。 南颜心狠狠一抽,沉默就是变相的答案。 阮言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让我怎么跟你重新过,看你躺在我身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吗?” 苏鹤云一怔,抓紧阮言配的手,急切道:“小言,我人在这里,你为什么总要纠结什么心不心呢?” 他力气很大,疼的阮言皱起脸:“你放开我!” 南颜急忙上前拉开苏鹤云:“你这是做什么?她刚刚流产你不知道吗?” 苏鹤云拧眉,看着挤开自己的南颜:“这是我和阮言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强迫自己平静的阮言终于崩溃:“你才是外人,你滚!” 抱着阮言的南颜忍不住发颤。 “你简直不可理喻!”苏鹤云甩袖离开。 等他一走,阮言终于哭了出来,南颜抱紧她,也想努力抓紧点什么。 她忍不住在想,自己也能闭着眼,跟简玉衍过安稳的日子吗? 直到进了自家门,南颜也没想出个答案。 可有人已经摆开了架势,要跟她定下一件事。 简玉衍在院门外坐在,抽着旱烟。 这烟是姨妈从老家带来的,城里人多少年都不抽这个了。 “阿颜,你不想养念衍,是嫌弃他爹是劳改犯,嫌他根不好?” 他吧嗒吧嗒地抽,烟圈一个一个地吐。 “其实他是个好娃,是个好的……” 他话音未落,一直忍而不发的南颜打断了:“因为他是我死去的表姐,你心上人的孩子。” “啪”地一声。 简玉衍的旱烟杆,掉到了地上。 第9章 四目相对,南颜倒不想哭了,可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 女人在冷风中单薄的身体瑟瑟,让简玉衍有些慌乱:“阿颜,那……都过去了。” 他没想过这个秘密她会知道。 “那你可以忘了她吗?”南颜苦笑地看向男人。 她多希望他能否定自己。 可是他沉默无言,和苏鹤云一模一样。 南颜崩溃摇头:“真可笑,我一个活着的人却不及一个死去的人重要……” 还没说完,简玉衍腾地起身厉声呵止:“南颜,请注意你的用词!” 只是一个死字,就让他失控了。 南颜心里阵阵发寒,继续开口:“那你娶我,是因为我和表姐长的像?对我好,是因为无法弥补对表姐的亏欠所以让自己心安?” 简玉衍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横眉竖目:“南颜,够了!跟着阮言不学好样,什么伤份话都说得出口!” 南颜缩着肩膀,满腔的难过:“反正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为了这个孩子要和我离婚吗?” 简玉衍的愤怒滞在脸上。 南颜神色恹恹:“其实念衍就是你跟表姐的孩子吧?” 简玉衍呼吸一僵。 南颜扯了扯嘴角,苦涩至极:“算了,不用回答了,就这样吧,离婚。” 话落转身进屋,她的腿软发颤,靠在门框上,无力又难受。 她的真心错付两世。 这辈子,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纠缠了。 表姐是独一无二的,她南颜亦然如此。 第二天。 南颜早早来到部队,没找到简玉衍。 便单独到政委办公室,打了离婚申请:“曲政委,既然简营长不在,就麻烦您将这份离婚申请转交给他。” 来时还想若是见了会不会不舍。 现在想了想,不见更好,不见她就不会再有任何留恋。 曲政委沉默了一瞬,开口试探:“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南颜坚定摇头:“考虑得很清楚了。” 曲政委看着说完就起身出门的南颜,无奈摇头。 转头拨通了简玉衍办公室的电话,声腔带着怒气:“简玉衍,你媳妇找我打了离婚申请,你小子做任务的时候缜密果断,怎么到了感情上,这么拎不清!” 电话那头的简玉衍鼻音很重:“政委,她真把字签了?” “签了!简玉衍,南颜这么好的丫头不珍惜,你又想像十年前一样,再次失去?” 简玉衍端坐在椅子上,握着政委愤怒挂断的电话,神情复杂凝重。 政委的话像尖刀刺进他的胸膛,刺的得生疼。 军区大院里,南颜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打算去广州。 院外,念衍的嬉闹声响起,随之还有吴水红严肃的嘱咐声。 “念衍,你记住,小姨不喜欢你没关系,简爸爸才是做主的人。” “只有简爸爸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乖孩子,你千万要巴结好你简爸。” 一字一句的嘱咐,像利剑戳进南颜的胸膛,钝痛极致。 她想冲出去跟姨妈对峙,可很快又忍了下来。 刚刚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现在计较这些有什么意义? 她背着包袱不动声色,等院子里没了声才出门,偏偏还是跟姨妈二人碰了个正着。 姨妈惊着了,老脸煞白。 “小,小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颜收了视线,拢了拢包袱就要走。 刚走两步,姨妈却慌得赶紧来拽她:“你别走啊,我是跟娃说着玩的,小颜,你这样姨妈心里怎么过的去啊?” 南颜的手被“亲切”的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