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菀菀中途被送走,督军府的舞会还在继续。
不擅长跳舞的客人,去西花厅的耳房或者二楼休息室小坐、喝茶闲聊。 云笙则在交际。 几个年轻的千金小姐围绕着她,跟她讨论跳舞。 云笙一一回答。 督军夫人略感疲乏,她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喝点人参汤。 这段日子照顾中枪的弟弟,督军夫人很疲倦。 裴昊亲自送参汤上楼。 督军夫人对着他叹气。 裴昊吊儿郎当坐在她房间的沙发里,架起二郎腿,身姿随意仰靠进沙发椅背。 “……怎么总对着我叹气?”他问。 督军夫人:“那个女人,她实在太糟糕了,我看不上。” 她说颜菀菀。 裴昊不以为意:“您看不上没事,往后我不带她到您跟前。我结婚后就置办小公馆。” “那我白养了你?” “怎么白养?” “我养了你,媳妇见不着,孙儿孙女又膈应。”督军夫人道。 裴昊耸耸肩:“那没办法,您尽量想想她的好处。” “几次见她,她没一点令我满意。”督军夫人说,“不说她的性格,单单那双眼,总滴溜溜乱转,上不得台面。” 又说,“她是外室女,连庶女都不如。” 裴昊很想抽烟,就掏出雪茄盒,拿出一根裁开。 他低头点燃雪茄。 吸了一口,他走到靠近阳台的地方:“姆妈,这我没得选。” “她救了你的命,给她钱就是了。”督军夫人说,“没必要娶她。” “钱买不了富贵和权势,这才是我当时承诺给她的。你也说她是外室女,才更需要身份地位。我必须娶她,报答她这个恩情。”裴昊道。 轻吐烟雾,他的眸子变得晦暗,情绪莫测,“姆妈,若没有她,你儿子已经死了。” 督军夫人闻言,轻轻打了个寒颤。 “你想想你儿子的命,尽可能宽容她吧。”裴昊道。 督军夫人有点难受。 她又问裴昊,“你喜欢她吗?” 裴昊又吸了一口烟。 在遇到云笙之前,他不能肯定,也没觉得对哪个女人特别喜欢。 但现在,云笙勾起了他心头的痒。他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他对云笙有很浓烈的情念。 有了这样的对比,裴昊心中有了答案:“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我得娶她。男人要重诺。” 督军夫人:“你还是不喜欢她!” “她要是个男人,我可以让她做高官。可她只是个女人,你让我怎么办?”裴昊问。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身份地位,靠父亲,靠丈夫和儿子,唯独靠不上自己。 颜菀菀的父亲是个草包,烂泥扶不上墙。 督军夫人漠然。 裴昊用力吸了几口烟,突然说:“非要说我不喜欢她,也不对。在我看不清的时候,我是喜欢她的。” 那时候,朦胧的影子,令他怦然心动。 只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会比较美好;而看清楚了,颜菀菀并不符合裴昊的幻想。 督军夫人:“我到现在也不能相信,真是她救了你。她看上去并不会医术。” 裴昊:“您猜忌的,您得自己去证明不是她。” “你没有怀疑?” “我一直派人在查。”裴昊道,“到目前为止,没什么破绽。她也拿医案给我看,说她抄了现成的药方救我。” 督军夫人:“治病要这么容易,人人都是神医。” 裴昊的雪茄吸完了,他回房拿了水晶烟灰缸,将烟蒂按灭。 他说:“她是恩人,我会依诺给她督军府少夫人的位置,将来她是督军夫人。” “若将来查证,不是她呢?” “真到了那一天,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杀了她。”裴昊道,“现在没证据,我就信任她。姆妈,您满意吗?” 督军夫人不满意,却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她喝完了参汤,阖眼打盹,不想再聊颜菀菀。 很倒胃口。 裴昊见她休息,起身走了。 他原本想去找云笙,但总参谋有点事和他聊,两人往旁边的小书房说话去了。 督军夫人眯了半小时,喊女佣进来,重新给她梳头。 梳头过程中,又有女佣小心翼翼进来:“夫人,小姐不见了。” 督军夫人没明白这话:“云笙吗?” “对。”女佣说,“她说去趟洗手间,往外面走走透透气,却再也没回来。” 督军夫人:“许是迷路了,派人找找。” 她不急。 督军府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然院子很大,但普通人不可能随便闯到重要地方。 云笙如果走出院子,会被扛枪的副官送回来。 她可能迷路,或者在某个地方休息。 云笙是贵客,瞧不见她人,其他想要攀谈的宾客肯定会问,这才让女佣慌里慌张的。 “再去找找吧。”督军夫人摆摆手。 女佣道是,先出去了。 片刻后,督军夫人梳了头,去了西花厅。 一进门,气氛就有点不对。 “怎么了?”督军夫人问。 年轻美貌的女子,一脸焦虑:“夫人,我四嫂不见了。” 她是章清雅。 因为她叫嚷四嫂不见了,众人纷纷看向她,导致她成了焦点。 大家都围着她。 “云笙吗?”督军夫人蹙眉。 刚刚佣人就说她不见了,还没找到吗? “慢慢说,怎么不见的?”督军夫人问章清雅。 章清雅心中隐约着兴奋。 满室权贵,她还以为凭借自己这超凡脱俗的气质,今天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然而,哪怕她是督军夫人义女婆家的人,也没多少人搭理她。 年长的男人只几个,吃了饭就出去谈事情了;年轻的男人,格外势利眼,纷纷捧着那些权贵小姐。 章清雅娘家也不错的,她父兄都在北方做官,只是官职不太高。 她妄想借云笙的东风,让自己出风头。 不成想无人搭理。 而云笙呢,那么庸俗低端,因她是贵客,人人捧着她。 章清雅就想了个办法。 她把云笙给锁了起来。 然后,她到处找云笙。 众人都在看她,也在问云笙的下落,甚至关心她。 满屋子人,终于看到了她。 包括督军夫人。 “四嫂说不太舒服,要去寻找净房。她让我陪同,可我正好口渴,就说稍等,我找点喝的再去。她等不及,先走了,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章清雅说。 现在说云笙不见了。 等会儿大家找破脑袋寻不到,章清雅再找到她,今天她章清雅就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了。 从此后,她的追求者,大概会跳高好几个阶层;而她的闺蜜,也从那些商户小姐,变成军政府权贵千金了。 她很满意自己。 不成想,门口却传来一个声音:“怎么都围着我表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