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昊最近才学了跳西洋舞。
他跳得还可以。慢舞曲的话,能跟下来。 原以为,他需要照顾云笙,不成想云笙只是刚开始有点不太熟练,跳了几步就流畅下来。 她动作优雅,很懂得配合他,生得又漂亮。 “跳得真好!”有人忍不住惊叹。 云笙是真漂亮,黑色丝绸旗袍,勾勒得她身材凹凸有致;肌肤白胜雪,乌黑似宝石般的眸子,水盈盈的;小脸樱唇,雪颈纤长。 她太白,而裴昊是深色肌肤。 两下对比,越发冲击视线。 宾客们大饱眼福。 “她好厉害。” “不厉害,也做不了督军夫人的干女儿。” 章清雅也惊呆了。 自家这个四嫂,今天令她刮目相看。 章清雅不知为何,心里也酸酸的,很嫉妒云笙能出风头。 往后,宜城上流社会的人,都会记住云笙。 此刻,有个人应该和她一样心里难受。 章清雅找了找,找到了站在另一边的颜菀菀,她就挤过去,挤到了颜菀菀身边。 她刚站定,身后有女郎感叹:“他们俩好般配。” 章清雅回头,笑了笑:“那是我家四嫂。” 女郎:“她结婚了?” 竟是有点可惜。 颜菀菀恰好听到了这话,努力忍着,可脸色很难看。 她快要失控。 一曲结束,掌声如雷。 督军夫人柔声夸奖:“跳得很好。” 云笙的外貌优越。她性情持重,说话、做事有条不紊,这让她看上去举止娴雅温婉。 督军夫人没女儿。 她的养女盛柔贞活泼可爱。 其实,督军夫人最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是云笙这样的性格和容貌。 督军夫人满意极了。 众人拍掌,都夸云笙。 云笙表情仍是很平淡,既不谦虚,也不骄傲。 她滴水不漏。 督军夫人更喜欢她这种做派了。 第一支舞结束,其他时髦的小姐少爷们,也纷纷进入舞池。 章清雅问颜菀菀:“菀菀,你不去和你的未婚夫跳?” 颜菀菀看了眼她:“自然要去的。” 她朝裴昊走了过去。 裴昊送云笙回到他母亲身边,还拉着云笙的手不放。 颜菀菀走过来,邀请他跳舞时,他微微拧眉。 一种被打扰的不悦,攀上心头;可想到广城那三个月的照顾、救命之恩,裴昊压下了心中的抵触。 他牵了颜菀菀的手,也去了舞池。 这只手,和云笙的完全不同。 他跳得很敷衍。 颜菀菀则是笨手笨脚。 有人嗤笑。 “听说夫人的义女,是这位未来少奶奶的姐姐?姊妹俩差很多。” “她好黑,比少帅还要黑几分,怎么要娶她?” “这可完全没得比。” 颜菀菀没学过西洋舞。 很多时髦东西,在颜公馆、姜公馆这样的老派门第,是不准学的。 只有那些暴发户,或者真正有权势的、门风开化的人家,才能接触到。 她看云笙跳舞,感觉很容易。 步子就那么几样。 章清雅又在旁边激将。 颜菀菀自负大方得体,她不能男士邀请,自己去找裴昊了。 裴昊的表情,则是很严肃。 他高大健壮,墨发浓密,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军官的威严藏匿其中,不怒自威。 颜菀菀是有点怕他的。 她想到他看云笙时候的温柔,再看她时候的端肃,颜菀菀心里恨得要死。 她的心直跳。 因为紧张,加上没练习过跳舞,哪怕她自以为很简单的舞步,也跳得乱七八糟。 她简直像个牵线木偶,频繁踩裴昊的脚。 旁人有人笑出声。 督军夫人感觉丢脸,美目微沉;裴昊也留意到了她的木讷,就停了下来。 他带着颜菀菀走出了舞池。 颜菀菀脸色很不好看:“钊哥,我……” 裴昊想起她上次不肯救治他舅舅,试都不想试,事后跟他解释说:钊哥,我这个人不爱逞能。 那时候不肯出手,现在怎么就逞能了? 裴昊眸色深邃,将她直接带出了西花厅。 颜菀菀娇小玲珑,站在他旁边,可怜兮兮的。 裴昊派人在广城查了好几个月,确定当时救他的是颜菀菀。 可他很难把她和当时那个模糊的影子重合起来。 他对她,生不出亲近感。 反而是云笙,初见她就很有吻她的冲动。 可能是因为云笙更符合他审美。 娶妻娶德,是承诺,是报恩,跟喜欢没关系。 “钊哥,我跳得不好,给你丢脸了。”颜菀菀哽咽。 裴昊尽可能语气缓和:“这没什么丢脸。跳舞不是什么美德,不会也没关系。” 颜菀菀抹了眼泪:“你不怪我吗,钊哥?” 裴昊静静看了眼她。 她回视他,眼中有崇拜,也有柔情,水汪汪的眼睛也楚楚可怜。 “我怪你做什么?”裴昊语气缓慢,“你要是觉得不太舒服,先回去吧。” 颜菀菀:“我没有不舒服……” “你状态不是很好,先回去休息。”裴昊道。 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不等颜菀菀回答,喊了自己的副官长唐白,“送颜小姐回去。” 唐白道是。 裴昊转身进了西花厅,不给颜菀菀拒绝的机会。 颜菀菀盯着他背景,脸色扭曲,眼神狠而狼狈。 回神时,发现唐白正在看她。 她立马收敛了情绪,声音很轻又缓慢:“劳烦副官长送我。” “分内事,颜小姐。”唐白笑了笑。 他开车,送颜菀菀。 一路上,颜菀菀都在和他说话。既恭维他,又想套大少帅的种种喜好。 唐白八面玲珑,笑呵呵敷衍着她。 他不太喜欢这位颜家七小姐。 唐白第一眼看她,觉得她很凶恶,不是纯善之人。 这点,颜家六小姐云笙就完全相反。 唐白初见云笙 ,就感觉那女孩子慈眉善目、温柔可亲。 云笙的温柔内秀,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再从眼神中流泻出来,叫人如沐春风。 丝毫不做作。 唐白始终觉得,当初救少帅的女人,不是颜菀菀。 颜菀菀这个人,唐白不是很了解,但总感觉她比较势利眼。 如果颜菀菀一开始就认识少帅,她大概会想方设法拍电报给督军府,拼了命邀功。 假如她不认识少帅,那她应该不会去救治陌生人。 唐白也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少帅听。 少帅没反驳,但也没听进去。 相反,颜家的六小姐云笙,她像是能救陌生人的性格。 她有种慈悲。 也许人不可貌相。 上次唐白送云笙,他就很突兀问了云笙一个问题,她是否在广城生活过。 云笙说她没有。 很笃定。 她没有去过广城。 而少帅自己和那个村子里的人,都证实当时在村子里的是颜菀菀,皮肤黑黑的女孩。 云笙太白,不是她。 唐白挺失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