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看什么呢?” 乌冥的声音算不得太大,却足够让他回神。 聂祁阳眸子沉下来,他想他一定是昏了头。 他刚刚居然把那被子下的人认成了他的阿鸢。 安云歌那么爱他,即便再恨他,她也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聂祁阳苍白的安慰着自己。 不然,安云歌和别的男人同在一床之榻上,那场面他光是想想都觉得痛彻心扉。 自此,聂祁阳再不敢看床上的人一眼。 同裴寂客套的道了歉后,他扯着不情不愿的乌冥就往外走。 裴寂冷眼看着聂祁阳离开的背影,上前将门关好。 一直等到脚步声走远直至消失不见,他面上才后知后觉滚烫发红:“就非得这样?” 他指的是方才安云歌趴在他身上的那番动作。 她知不知道,那会儿他只要低个头,就什么都看见了。 安云歌却满不在乎的从被子里坐起来,拢紧衣服:“做戏而已,害羞什么?若真让他们细细盘问,我反倒麻烦。” 说着,她又拿出了从聂祁阳那儿拿来的仙石,招呼裴寂上前来:“帮我护法,这东西留不得太久,不然迟早是个祸害,今晚我就要吸收它体内的所有灵气巩固灵根。” 裴寂这会儿正背对着安云歌,一想到方才无意间瞥见的白皙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更别说靠近她。 安云歌等了半天没等来人,叹息一声,索性直接下床去抓人。 裴寂被她扯的踉跄,回头顶着个大红脸,面上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沉稳淡然可言。 他忍不住咬牙:“安云歌你懂不懂男女大防?” “是是是。”安云歌点头如捣蒜,拉着他的手却丝毫不含糊:“这会儿我又不脱衣服了,你还羞什么?穿着衣服的呢。” 裴寂:“……” 安云歌大概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面对她,裴寂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 这一闹,裴寂一直到天光破晓才回屋。 安云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跟着下床梳洗打扮了一番。 吸收了仙石,她身体里魔气的躁动明显弱下去。 安云歌心情难得大好,推开门正要出去,却不想迎头撞上了个毁心情的人物。 聂祁阳明显是在她门口守着。 见她出来,跟着就朝她这边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云歌一惊,随即皱眉,眸中的不悦根本藏不住,直白的显现在眼底。 他这是认出她了不成? 她戴着面纱应该不至于啊,难不成是为昨晚失窃的事? 安云歌警惕的很,聂祁阳不开口,她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冷漠的绕过他就想走。 聂祁阳却抓准时机将她拦下。 安云歌面色随即落下来,难得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阁下这是做什么?” 聂祁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心头那抹情绪更重。 昨天离开后,他一颗心久久不能平复,那个侧颜与他的阿鸢实在太像。 哪怕当年亲眼见到安云歌消散,可他总还抱着一丝希望,今日不来亲眼看看,他不甘心! 察觉到身前人的不悦,聂祁阳礼貌的后退一步,朝她扯出一抹笑:“昨晚之事多有冒犯,作为补偿,我想请道友一并用膳。”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安云歌心头却冷笑不止。 她太了解聂祁阳了,他今日来定是有所怀疑,用膳就得摘面纱,他想看她的脸。 “不用了。” 安云歌极力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 “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话落,安云歌才不管他肯是不肯,转身就要走。 聂祁阳不禁蹙眉:“等等。” 他追着她的步子上前。 安云歌厌烦的厉害,步子迈的更大,动作间面纱被风带动。 聂祁阳紧紧盯着随风鼓动的面纱,鬼使神差的伸手朝那面纱的一角抓去。第21章 察觉到掌风,安云歌侧首就见一只大掌朝着她脸上的面纱急速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迅速躲开,掌心同时运出灵力稳固住面纱。 聂祁阳却急了眼,还想故技重施。 安云歌在这一刻彻底冷了脸,面上仅剩的客气也维持不住,抬手运气就要朝聂祁阳的腹部打去。 偏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出现的裴寂一步跨到安云歌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蓬莱岛的待客之道还真是新奇,昨晚擅闯客房,今日清早又对我的道侣纠缠不休,阁下不觉得此举不妥?” “道侣?” 聂祁阳皱眉,像是恍然回了神一般。 他倒是忘了,昨晚这两人在床榻间是在做那档子事。 面色一变,聂祁阳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他面上居然不见丝毫窘迫和为难。 迎面对上裴寂眼底的阴沉,他甚至还能淡然轻笑:“抱歉,失态。” 说着,他视线又落到裴寂身后的安云歌身上:“为表歉意,稍后我会叫人送来明日夺果大会上宾席的位牌。” 安云歌和裴寂来参加夺果大会,他们并非代表正规门派出场,进山门那天分到的位置牌只能是下宾席的。 下宾席与场外无异,瞧不见什么,没上场前只能跟着里头的声音瞎起哄。 而今有免费的上宾席位牌,不要白不要,安云歌正乐的自在。 只是,聂祁阳打量她的眼神,她委实不喜欢。 这人眼睛一如既往,太毒,惹人厌烦。 知道自己在这儿并不大受待见,聂祁阳朝两人作别后也不再多留,转身就走。 视线追随着聂祁阳离开的背影,裴寂目不转睛:“他发现什么了?” 这人眼睛也毒。 安云歌抿着唇扫了裴寂一眼。 不过他眼睛毒归毒,却比聂祁阳讨人喜欢多了。 顺着他的话,她眸中凌厉的寒光闪了闪:“管他发现什么,等拿完仙果杀了魔族我就走,自此和他也不会再有交集,这种人,我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待,太恶心。” …… 入了夜,安云歌和裴寂在外头百无聊赖的闲逛。 明日就是夺果大会了,以她俩的能力,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只是那蓬莱仙果,她势在必得。 正想着,裴寂扯着她的衣袖将她往旁边拉了拉。 安云歌困惑歪头,就见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微微仰着,头顶是一片绚烂的星光。 蓬莱之所以有仙境一称,归根结底还是这地方人杰地灵,漫天的星光一眼望不到头绚烂如烟火,美的不可方物。 安云歌随着他一起抬头,立在这天地之间,她恍然有一种渺小如尘埃的错觉。 耳边是温吞喜人的暖风,鼻尖,独属于裴寂身上的清香不曾间断。 她不由自主的侧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还不等她说什么,裴寂猛然睁眼,皱眉将她往怀里揽。 安云歌茫然一瞬,就听不远处有嘈杂的声响。 顺着声音寻去,她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污泥,拖着一只伤脚正跌跌撞撞往前跑的女人,而她身后,是一堆穷追不舍的蓬莱弟子。 “站住!” “别跑!站住!” 那女人发了疯一般拖着残脚往前跑。 惊慌间看到安云歌和裴寂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冲过来死死抓住安云歌的手哭喊:“救我!求你救救我!他们是魔鬼!我会被他们折磨疯的!”第22章 方才隔得远,安云歌还只觉得这人眼熟,而今跑到眼下来,看到那双眉眼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她心灰意冷那一天,林月禾便是用这样一双眼睛高傲又挑衅的看着她,明里暗里嘲讽她失去了一切。 只是如今,这双眼睛里没了得意自满,只剩满满的悲怆和慌张。 林月禾显然没认出安云歌来,还在惊恐的尖叫着央求:“求求你,你救救我!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他们蓬莱岛的人都是疯子!他们滥杀无辜!当我求你。” 安云歌看着她这落魄又狼狈的肮脏模样,鼻尖是影影绰绰的酸臭味。 可她不大明白,林月禾这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她不是还得意的跟她炫耀? 他们不是将林月禾是魔的事情瞒了下来?此刻她不是应该被众星捧月的将养着? 如今她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困惑太多,堆积在脑海。 不等安云歌细想,身后的蓬莱弟子已经追上来,一人拉住林月禾的一边胳膊就往后拽。 林月禾眼睛瞪的浑圆,她死死抓着安云歌的手,力道之大,指甲都扎进了她肉里。 “不要!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裴寂冷了脸,一把握住林月禾的手腕,没好气的呵斥:“松开。” 林月禾却仿若未闻。 她无助的摇着头:“不要!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会被折磨死的!我真的会被折磨死的。” 看着手腕上的红痕,安云歌眼底的耐心已然告罄。 她冷着脸将手抽回来,眼底尽是厌恶。 她的不幸皆是因林月禾而起,她没忘记林月禾对她的敌意,更遑论她是魔! 而今她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对她伸以援手。 手下落了空,林月禾哭着喊着挣扎着还要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