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哭成这个样子,所有的委屈,难堪,以及她不想说的过去都暴露在他面前,这一刻,他万分心疼,更后悔自己没有及早到她身边。 他比她更痛,连成句的话好像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替她抹去泪水,在眼前一隅小小空间里将她抱在自己胸前。 温姝宜还在抽泣,周怀生在她背上的手又紧了紧。 “是我来的太晚了。” 他再开口,嗓子紧得发涩,心底翻滚的情绪也堵在咽喉间。 他几乎这时候才明白,她年少时小心翼翼的同人相处,身边可以说没有什么朋友,她明明是个小太阳性格,却在父亲去世后不得不变得冷漠,这个世界,这个地方,从十三岁起带给她的也只有冷漠了。 温姝宜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眼睛红肿着,离开他臂弯,靠在座椅上静静看着他。 外面实在静谧,整个城市都陷入平静,周怀生对上她的眼,目光坚定。 “姝宜,今后你有我了,凡事都不要一个人撑着,我来为你撑着,好不好?” 既做了夫妻,自然要为她遮风挡雨,他再也不想见她这般脆弱哭在自己面前了,那种感觉实在无力。 她眼眶一热,答应下来。 她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回到家后状态仍然很差,奶奶给他们两个留着门一直没睡,看到温姝宜眼眶红红还以为是夫妻俩吵了架,于是借着煮姜茶的空当把周怀生悄悄拉到一旁。 “你欺负姝宜了?” 安江语重心长提醒:“她现在情绪不好你不能跟她生气知不知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要再让我孙媳妇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奶奶你别瞎想,我怎么可能欺负姝宜,她只是跟同学们见完面有些伤感。”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过去,末了又说时间太晚让安江去休息,自己则在厨房看着姜汤。 温姝宜洗漱完上床,姜汤正好也好了。 她十分默契接过他手中的碗,喝之前喂了一口到他嘴边。 “奶奶是不是跟你兴师问罪了?”温姝宜看他一眼,刚才虽然声音小但是她多少也听了一耳朵,估摸是奶奶疼她,所以很用力的把他拉开。 她刚卸完妆,素面朝天,什么装饰也没有,眼角微微还有些发红,显得眼眸更加亮,像是两颗发光的琥珀。 周怀生伸手,把她垂在脸颊的湿发整理到而后,指腹轻轻拂过她耳垂,他笑了下。 “是啊,她以为是我欺负你,在厨房训我来着。” 最后一句话尾音微微上扬,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温姝宜顾不上开口,他便又说道。 “不过我确实也没照顾好你,挨训是应该的。” 这话是为了逗她,她回来后也没个笑影,周怀生不愿她还总想着方才的事,所以刻意想要逗笑她,可到底是隐痛,加上今天经历的事也实在多,她的情绪一时半刻还不能恢复过来。 但这一晚,温姝宜在周怀生躺下时主动抱了他。 黑暗中她声音清浅,呼出的气息浮在他耳边,温姝宜大着胆子,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去碰他的唇。 她实在生涩,连手都只是规规矩矩放在他身前,房间里满室静谧,温姝宜在他咫尺缠绵,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好闻,温姝宜觉得她也被沾染几分。 大抵是黑夜,人的胆子总是格外大。 周怀生察觉她难得的热情,愣怔一瞬,很快反客为主,手臂收紧揽住她的腰,有些失控的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十七章、正因为喜欢 两颗心也交缠着,时而悬起时而放下,最后是温姝宜快要喘不过气,周怀生这才松开了她。 他眼中的情绪变了变,没了克制,往日温和沉静的深潭被她彻底搅乱,漩涡不停旋转,将他脑海中的理智也吞并消散。 感情真是会让人失了理智。 屋里只一盏小巧的古铜台灯,隔着最外层的琉璃瓦罩映出昏黄的光,将她此时的轮廓又晕了几分。 周亭岸退休前在京大教历史,颇负盛名,平时也爱收藏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栋小院的装修风格其实说不太清,既有中式古朴又有西式陈旧,唯一带色彩的就是这些别出心裁的小摆件。 温姝宜靠在床头,目光在台灯上流连。 “你喜欢?” 周怀生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在这时候却显得格外蛊惑人。 他见温姝宜看得认真,主动跟她讲起这件东西的来历。 “是爷爷的眼光,有一次全家去法国旅行,他在一个古董店里淘到的。” 温姝宜摇摇头,“我只是在看上面的花纹,想到你那个碎了的花瓶了。” 其实想花瓶还是其次,主要是惦记起喻卿了,前两天她还能时不时跟温姝宜通话,这两天连消息都不回了。 梁粟倒是时常跟她汇报情况,说喻卿这两天身体好了许多,都能跟她一起去画室画画了,温姝宜虽放心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但到底也是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离开喻卿。 总是不放心的,何况今天又看到了不好的人,她眼尾的愁思实在显而易见。 “你想回去的话我们明天回京平。” 周怀生看了一眼窗外,他们还没拉窗帘,玻璃窗外的世界萧肃安静,黑暗中无数雪花密密麻麻的飘下来。 这场雪,似乎更大了。 “但我还打算明天去帮你出气,他后来把钱还了吗?”周怀生很快将目光转向她。 其实他方才在外面就有很多事想问,尤其是听了她那么多委屈事后心里更是生出些怒火,想要第一时间给她撑腰,尽管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周怀生还是不想就这样放过。 从前她只有自己,如今他在她身后,任何人也不能损伤她一分一毫。 “他一直想让我投资他的工厂,让一个小企业在北县做不下去不是什么难事。” 周怀生思索着,脑中已有了初步的构想。或许在京平还要废些力气,但在北县,他有无数种方式让那位费总主动求饶。 “不用,他后来还了,就是你刚来北县的时候。” 温姝宜开口拒绝,她不希望再从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之前问过我妈,她恨不恨这些人,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周怀生没作答,只静静听她说。 “她说她谁也不恨,过去的事就该留在过去。”她话里有些感伤,也是联想到自己,语气加重几分。 “可我总觉得我是放不下的,或许是我不够豁达吧,我什么时候修炼成我妈那样的就好了,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自己受过的苦流过的泪都能转变成轻飘飘的一句过去了,反正在我这是很难过去的。” 她神情认真的讲述自己的观点,周怀生听得酸涩,将她揽到自己身前。 “不管过不过得去,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以后绝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 他表情严肃,不外乎庄重宣誓。 她内心温暖,因他这句话感受到tຊ久违的踏实。 温姝宜微微抬头,看着他分明的下颌线,没忍住亲了他脸颊一侧。 “晚安。” 说完这话,她又飞速缩回自己的地方,把被子蒙过头顶,以此隔绝他过分热烈的视线和逐渐变红的耳尖。 她不是会表达的人,这些年独来独往习惯了,心也逐渐生出锋利的围栏,仿佛谁先往前走一步到她跟前,她就要痛彻心扉的先刺痛一番。 年少时,温姝宜对周怀生曾有过那么一瞬短暂偏离的情愫,可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什么情感,拿他当半个家人亦或是心灵上的依靠,但现在,她是明白的。 她是喜欢他的。 正因为喜欢,所以在听见旁人跟他告白不成反而提及他们两个时,她第一反应是逃开。 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自以为是找了蒋澈跟自己演戏。 喜欢一个人,总是别扭的。 温姝宜这份爱来的后知后觉,幸好如今还不算太晚。 * 北县这场大雪下了一整晚,一早时就有村民起床扫雪。 温姝宜一觉睡到快九点,穿好衣服后也是第一时间去帮周怀生,外面冰天雪地,所到之处都是雪,连屋檐上都冻了些冰柱,不及时清理十分危险。 所幸来的时候收拾行李,周怀生让她装了手套和帽子,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 她出门时周怀生正拿着铁锹在院里铲雪,他比她抗冻,并没刻意戴帽子,只穿了周爷爷的一件黑色大氅,一眼望去十分显眼,更有跟眼下场景融合一起之感。 若不是她太熟悉他的背影,恐怕也会以为他跟外面那些热情的村民没什么分别。 她一直以为他养尊处优,可事实上,周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