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尸体处理掉,秦舒言连夜做了张人皮面具,戴上之后与原主的相似度十之八九。 第二日一早,有宫人鱼贯而入服侍秦舒言梳妆,她担心被发现端倪,在她们来之前便给自己化好妆容,只是这宫中女子发髻样式多样繁琐,她实在不会,也只能散着头发让她们来梳。 秦舒言坐在妆镜前,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正发着呆。 “收拾好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殿中的侍女都停下手中的事,朝着门口的方向见礼。 秦舒言没有起身,只是从镜中看着身后来人,是昨日夜里见过的那两个教养嬷嬷,正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为首的教养嬷嬷看见她一身雪白的中衣端坐在矮椅上,连头都没回,面上略带着几分诧异,颐指气使道,“这还没出行宫,你倒是先摆起公主的架子了。你是什么身份,咱们都心知肚明,就别在我们面前拿乔托大了。赶紧起来穿好衣衫,入宫的车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原来今日是入宫的日子。 秦舒言这才站了起来,转身缓缓道,“是啊!嬷嬷说得对,我是不该在将死之人面前托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后面的嬷嬷上前一步问。 “呦!二位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居然连这点道理都没有想通?”秦舒言不屑的笑了笑,“我的身份是个秘密,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嬷嬷是觉得王上会留着你们吗?” 秦舒言伸手穿衣,宫女们人人自危的帮她穿好衣衫,又拿起案上的面巾,将两侧的发钗插进发髻中,路过她们二人时悠悠道,“嬷嬷与其在这跟我较劲,不如想想我走之后,你们的下场会如何吧!” 忽然想明白其中利害,两位教养嬷嬷瞬间吓得腿软,秦舒言理着身上的嫣红披风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 早就等候在门口的侍卫引着她一路前往宫门,却在转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负手伫立在廊下。 秦舒言心中一片慌乱,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假脸,好在还有一层面纱挡着,应该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吧! 引路的侍卫抱拳行礼,天机阁主挥手叫他下去。 秦舒言忐忑不安的屏气敛声,低头道了一句,“阁主!” 天机阁主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才点头道,“很好!你记住,此去一来是为了传递云秦消息;这二来便是寻找‘清珠’。听闻那东西在十多年前被穆骞尧偶然得到,我猜此物应该被作为战利品献给了云秦皇帝。” 秦舒言微微蹙眉,好奇地问,“不知这‘清珠’是何模样,阁主可曾见过?” 天机阁主摇了摇头,“此物我也不曾见过,只是据书中记载它形似夜明珠,白日里雪白无暇,月光下却是呈现出暮山紫色的流光。” 秦舒言眸色一沉,“不知阁主寻它有何用?” 天机阁主突然厉目,“不该你问的,别问。等你到了云秦,我会安排人与你接头,做好你该做的事。” 说罢,他转身就走。 秦舒言低头领命,待他走远,长舒了口气,心跳也没有方才那般快了。 她定了定神,抬步去寻刚刚引路的侍卫,那侍卫就站在仪门外,很显眼的位置上。 走下高台的楼梯,前面的人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表小姐可问出什么了?” 秦舒言惊讶的打量着前面那人的侧脸,“你是丘辰?” “我可不敢将表小姐一人置于险地!”丘辰垂着眸,没有看她。 秦舒言也保持着前行的姿态,嘴上回道,“只知道外形似夜明珠,其中玄妙之处他没说。” “一颗珠子!这叫人上哪找去!”丘辰感慨道。 秦舒言轻叹一声,“说可能是在云秦皇上的私库里!” “私库!那也得能进得了大内才行啊!”眼看着他们快要走到马车边,丘辰面色凝重,“表小姐放心,我会同你去云秦,独自行事时万望小心。” 秦舒言点了点头,快走了几步,提着裙子登上马车。 公主回宫的场面异常盛大,就像生怕别人不知一样。 香车宝驹、浩浩荡荡,前后有侍卫保驾,中间有侍女手提香炉,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流光影纱遮挡,无论夹道的百姓如何往内窥视,除了窗纱上公主的倩影之外,面容上无法一探究竟。 秦舒言在离御书房最近的宫门处下了马车,独自由宫人带路,飞扬的披风内,长长的裙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像一朵朵展开的莲花。 沿途行走的宫人恭恭敬敬的朝她俯身行礼,难怪世人都崇尚权利,看着别人对自己卑躬屈膝,这种突如其来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着实把初来乍到的她吓了一跳。 等她缓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御书房门外。 “陛下三思啊!国有将士在,何遣女郎安外邦?”御书房内有人言辞恳切的请求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人在这力阻和亲! 站在门外等着通传的秦舒言,不禁挑了挑眉,暗道这朝堂上当真有忠义之士,只可惜被段青林这种人搅了局。 殿内突然传出另一个人声,高亢中带着些许畏惧,“你以为朕不想攻下云秦吗?他们云秦兵强马壮、国库充盈,战前我们使了那么多的伎俩都没能将桐州攻下,尔等还有什么好说的?” 殿中安静了下来,前去通报的宫人从里面出来,低眉顺眼抬手请她入内。 秦舒言双手交握于身前,跨过高高的门槛,抬步走了进去。 殿内的人不多,侧面几位老臣垂头盯着脚前的砖石,面上凝重。 她朝他们扫了一眼,在御案前站定,向龙椅上的人行跪拜礼。 王上敛了神色,抬手让身边的掌事公公宣读圣旨。 具体内容秦舒言没太听懂,但最后几句算是听明白了,王上封她为‘怀宁公主’,送去云秦和亲。 秦舒言领旨谢恩,提着裙子站起身,这才打量起她这名义上的‘父王’。 他身形消瘦,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头顶,以王冠固定;温润的面容,一双眸子含着忧郁潋滟的风情。 在秦舒言的认知里,这不该是一个帝王该有的面相。 “怀宁,这次联姻,你替朕分忧,利在社稷,功在千秋。咱们南越就指望你了!” 秦舒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觉得不妥,垂眸道,“臣女定不负陛下重托!” 半个时辰后,秦舒言登上随云秦使臣回昊都的马车,作为人质除了陪嫁的金银珠宝外,其他排场少得可怜,仅有的几个随行护卫里,都没瞧见丘辰的身影。 秦舒言怅然的放下窗帘,在马车逼仄的空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她顺手打开旁边小圆几上的锦盒,这一盒糕点还是云秦使臣怕她饿晕在路上,专成给她送来的。 她捏起一块闻了闻,是红豆糕,想来昨晚忙了一夜,不曾好好睡过,今日清早就出了行宫,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要不是平日里糙惯了,早就饿晕了。 一口下去,圆形的红豆糕只剩下半个,她正鼓鼓囊囊的咀嚼着,突然面前的车门被打开,帘子掀开钻进来一个人。 随后队伍开始朝出城的方向行进。 秦舒言惊讶的都忘记了咀嚼,待看清来人时,整个人激动不已,嘴里含糊的问,“冷溪!你怎么来了?” 冷溪一身宫女打扮,关上车门,转头看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怔了片刻,神情严肃地问,“你吃什么好吃的呢?” 这么紧迫的局面,她满脑子只有吃。 秦舒言无语的指了指圆几上的锦盒。 冷溪两眼冒光,注意力都在糕点上,伸手拿起来一个,边吃边道,“这是城中采芳斋的糕点,可有名了!天不亮就得去排队,不然都买不到。” 秦舒言嫌弃得白了她一眼,“你在京都才待几日啊!连这都知道!” “他家门前日日排长龙,隔条街都知道。”冷溪吃完一个,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满眼羡慕,“当公主真好,什么好吃的都能吃到。” 秦舒言作势要摘下头冠,“要不这公主你来当?我给你当侍女!” 冷溪忙摆手,“别!公主我可装不来。” 她顿了顿,笑着又道,“冒充和亲公主,光是想想都觉得兴奋!小姐,你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了。” “战败国的和亲公主,有什么好兴奋的。说白了就是一个人质,南越这边没人给撑腰,到了云秦也是低人一等。这公主的款,你还是别奢望了,顿顿能有口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