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耽搁,出了医院,打算再去找一份工作。 黄昏。 我已经在街上走了一天,碰了无数壁,早已饥肠辘辘,心里更是难受。 要是我不能尽快找到工作,那奶奶……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拦住了我:“想找工作?打拳能干么?” 我怔住:“我、我不会打拳……” 看我这一身肉就知道,我根本就不运动,这女人怎么会找上我? 正疑惑时,女人又说:“不会不要紧,抗揍就行,打一场二十。” 二十?!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 这个年代普通工人一个月的薪水才不过三四十,一场就能有二十,这简直是天价了。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点头:“我可以,只要不打脸,怎么都行!” 我只怕自己错过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和奶奶的健康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我这样想着,跟着女人去到一个地下拳场。 擂台上,两个上身赤裸的大汉正在搏斗,汗水和鲜血随着肉体碰撞而迸发。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要、要不还是算了,我……” 话音未落,女人紧紧攥住了我的胳膊,眼里透出一股狠劲:“你不想赚钱了?” 我怎会不想?可是眼前这场面实在……太过狂热,让我心里直发憷。 更何况,我从没练过拳击。 不等我回答,女人直接往我手里塞了十块钱:“你只要在台上待个把小时,下来还有十块给你。” “一句话,做不做?” 拍在我手心的纸币仿佛千斤重,将我心里最后的犹豫彻底击碎。 想到奶奶,我不禁捏紧了钱,不过片刻就下定决心:“好,我做。” 十多分钟后。 我换了衣服站上擂台。 那一刻,欢呼从四面涌来,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群。 对上对手带着杀意的凶狠眼神,我的心跳瞬间急促至极。 我深吸一口气,才刚学着对方端起拳头。 就被横扫过来的一拳猛地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好——!!”欢呼声瞬间爆发,险些掀翻屋顶! 我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铁锈味瞬间蔓延了整个鼻腔和喉咙。 第5章 而对手根本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几乎压在我身上,拳头不住地砸下来。 我浑浑噩噩地抱着头,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打。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在台上的时候,这场拳击赛终于结束。 我被两个大汉拖下擂台,直接丢到后台地上。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丢下十块钱,居高临下地说:“表现不错,下次再来。” 我艰难地摸索过去,捡起钱,咧开满是血沫的嘴,说了句:“谢谢……” 缓了很久,我拖着被车碾过一般的身体离开。 刚回到大院,就被两个坐在外面聊天的妇人注意到了。 “啊呀,这不是郝营长家的吗?怎么成这副样子咧?这是昨天闹得tຊ太狠,被郝营长打啦?” “看不出来哇,郝营长还打老婆?这是家暴呀,下手也太狠啦……” 我听得心头一紧,停下脚步正要解释:“这不是……” 话刚开口,我就瞥见一旁笔直高大的身影。 郝易洲正站在不远处,神情冷厉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慌,下意识朝他走去:“易洲……” 郝易洲皱着眉头,凌厉的视线扫过我的脸,严肃地开口:“陶女士,我从未对你实施任何暴力行为,请你不要在外传播谣言,污蔑军人!” “否则,我有权利追究你的责任!” 话落,他径直自我身前走过,没再多说一句话。 我呆呆地站在原处,满脑子都是那一声生疏至极的“陶女士”。 我知道,郝易洲这是铁了心要和我划清界限…… 郝易洲很快又下了楼,手上多了一个袋子,目不斜视地离开,没再看我一眼。 我站在夜风中,心里也像豁了一个大口,又冷又空。 如果不是以为我在外面污蔑他,恐怕他从头到尾只会当我是个透明人。 更不会在意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头发又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只知道身上的痛叫嚣了一整晚,却都比不过心里的痛。 接下来几天,我都在医院照顾奶奶。 等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也到了要继续缴费的日子。 我又一次去了地下拳场。 上一次打拳让我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心里始终害怕,但为了奶奶,我别无选择。 我想,等赚够了给奶奶治病的钱,就再也不做了…… 这次女人给我的价格翻了倍,打得也比上一次更狠。 我很快就倒在了擂台上,拳头如雨点般朝她砸下来。 每一下,都直冲要害,都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火热…… 我护着头,下意识呢喃:“郝易洲……” 就在我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拳场大门忽然被人猛地踢开! “所有人不许动!” 随着一声大喝,两队装备齐全的军警冲了进来,迅速将现场的人控制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懵了一瞬,我艰难地掀起眼皮。 就看见郝易洲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正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我在这里打拳,又或者说挨打,却正好碰到郝易洲带人来执法…… 强烈的羞赧和慌乱袭上心头,我发昏的头脑只冒出一个念头:郝易洲可千万别认出她…… 然而下一瞬,郝易洲锃亮的靴子已经在我面前停下。 他淡漠地俯视着我,像看一只卑贱的蝼蚁:“陶沛玉,你真是让我开了眼。” 第6章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艰难开口:“我……” 刚说了一个字,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卫生院的病房里。 我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愣了两秒,才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 这时郝易洲推门进来,见我醒了,脚步一顿,随即神情更冷:“陶沛玉,你连打黑拳都做,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我眼睛肿得厉害,只能艰难睁开一条缝。 听到这话,我委屈地说:“我只是想赚钱给奶奶……” 话没说完,郝易洲直接打断道:“你奶奶的医药费我交齐了,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我第一个办你!” 严厉的话音让我心尖一颤,酸楚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如果能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在一群人的欢呼声中被人打得面目全非…… 我强忍酸涩,说:“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可我已经在做出改变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就当重新认识我?” 郝易洲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胡搅蛮缠、好吃懒做、眼高手低,哪一样你改了?” 我被说得心头狠狠一刺。 我很想说,我没有胡搅蛮缠,也打算要好好找一份工作、重新开始…… 可喉咙哽得厉害,我还没说话,郝易洲就径直转身离开了病房。 和上一次一样,郝易洲丝毫不在意我的伤如何。 或许在他眼里,我这副模样都是活该…… 两名公安紧接着进来,给我录口供,而后说:“鉴于你是初犯,且情节较轻,这次只是口头教育加罚款,你的丈夫已经替你交了钱,望你引以为戒。” 我连忙点头,说:“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我的心里又是触动又是愧疚。 我还是给郝易洲添了麻烦。 这笔罚款,还有奶奶治病的钱,我都会想办法还给他的。 接下来几天。 我都在医院养伤,而郝易洲再也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