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能瞧出起伏了,应当是四个月左右了。 “这么大事,怎么瞒着我?青菱,我很高兴。” 康子意站起来,想要抱她,她却退后一步,不让他碰到分毫。 宴青菱淡淡地说:“你要这孩子活下来,就把和离书写了。若是不管他死活,你大可以继续犟下去,看看我能不能这样狠心。” 她本不想走到威逼的这一步,是他逼的。 “你不会的,”康子意脸色显得又些发白,嘴唇止不住发抖,“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你最心善了,不会那么做的。” 他们盼孩子盼了多久,做了多少努力,那一夜又一夜,一碗又一碗苦药,甚至一块儿去求神拜佛,都是他们共同走过的日子。 如何能够舍得? 宴青菱绝情道:“我本就不想要了,但也并非不能把他生下来。看你了,他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要他死,还是要他生?” 江沅煦在院外,抱着剑,背靠着墙,忽然听到康子意嚎啕大哭的声音。 他怕青菱出了事,赶紧探了个头往里看。 康子意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如丧考妣一般,无比狼狈。 宴青菱立在他身侧,微风吹干她眼角一滴泪,纤指折起一张字据。 “从此往后你我无关,不可再来寻我,孩子也与你无关,不可擅扰于他。” “一定要做到如此吗?” 康子意透着泪雾看她。 “何必作给我看,”宴青菱道,“你别看你现在肝肠寸断的,出了这道门,立马就成了没事人,你这人我还不知道么?” 康子意跌跌撞撞的起身,勉强对她笑笑。 “我倒是想,我能是你说的这种人。” 宴青菱没什么语气的道:“行了,别矫情了,有这功夫,早点回去伺候你那个临产的妾室吧。” 康子意看着她,唇开又合,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有苍白无力的一句: “青菱,顾好自己。” 他一走,江沅煦进去院里,看到宴青菱只是眼底微红,状态看起来尚可。 江沅煦便松了口气。 “到里屋去吧,外头太晒。” 宴青菱到里屋,把和离书放匣子里收好。 “哥,我没事。” 江沅煦点点头,看着她问:“今年的避暑山庄去吗?” 往年每逢最热的那个月,他们都随圣上一同去避暑山庄度过。 眼下青菱有身孕,不宜长途跋涉,留在长安度过这酷暑又太过难捱。 宴青菱不假思索便道:“去的。” 不去怕被人问起,她到底太在意旁人口舌。不管经历了什么,她都会尽量活得若无其事,叫别人无是非可说。 正午的日头有些晒。 康子意刚走出大门,候在外头的小厮便摇着折扇来为他祛热。 他摆手示意小厮不要跟上来,绕过马车,顶着烈阳走回了他自己的府邸。 - 出发去避暑山庄的当日,清早。 宁明月身着梅染色软烟罗曳地裙,面戴薄纱,在皇宫门口同皇帝一道下轿辇。 臣子们立在两侧恭迎。 她从未面对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不免有些局促不安。 段以珩握一握她的手,低声道:“别怕。” 她一眼便看到百官之中,江沅煦在最前列,身旁是宴青菱,以及长公主和梁王。 他们几个,总是在一起的。 “还戴个面纱,搞得神神秘秘的,”段景程望着皇帝身旁的女子,有点好奇,“都说皇帝几个月不开荤,什么时候身边多个女人了?你们知道那是谁不?” 段云锦扫了眼,并不入心。 “去避暑山庄要呆一个月呢,带个美人备用不挺正常?” 他们都没注意到,江沅煦目光定定的看着那抹梅染色身影,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直到皇帝亲手扶着宁明月上御用马车,让她先上,自己随后。 这自降身份的偏爱令众人瞠目。 段景程啧啧道:“这个女人很有手段。” 以往皇帝带的都是贵妃,贵妃却从未有过如此殊遇。 宴青菱认出了那是谁,便听不进这话了。 “梁王这话好没道理,怎么不是皇上很有手段,得到了她呢?” 段景程回怼道:“皇上要一个女人需要费心思?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扑上去。” “用没用手段他自己知道。” 江沅煦说完这话,转身向马车走去。 第128章我和段云锦是假成亲 宁明月在掀开车帘的一刹,呼吸有片刻的不顺畅。 御用马车的空间很大,看着坐七八个人绰绰有余,可她仍然觉得逼仄,无法呼吸。 全拜江沅煦所赐,他在马车里对她做过不少难以言喻的事。 宁明月笑话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走不出他给的阴霾了。 段以珩随之入内,原本他是想挨她近一些的,可看她脸色不是很好,便挪开些距离。 “你刚刚往江沅煦那儿看了一眼。” 宁明月暗自感叹他的观察入微。 “是的,长公主就在他身侧,很般配。” 段以珩不再说什么,手旁拿起一本奏折翻阅起来。 …… 段云锦要上江沅煦的马车。 江沅煦道:“坐不下。” 段云锦便没有强求,气匆匆的去自己的马车上。 宴青菱眉头皱得紧紧的。 “哥,我看不明白你,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江沅煦靠着车厢,闭着眼,脑子里不断回放皇帝扶宁明月上马车的那幕,压根听不见妹妹说了什么。 宴青菱问他:“哥,你娶她不会是为了气宁明月吧?” 江沅煦依然没有说话。 他在想方才皇帝的手搭在了宁明月的后腰上,他忽然想剁了那只手。 “哥,你太糊涂了。” 宴青菱真的是服了他,“你想清楚和段云锦的关系,别到时候失去了又后悔。” 这句话江沅煦倒是听清楚了。 “我跟她没关系。” 对段云锦,他没有追究已是他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仁至义尽。 ……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进在官道上。 到午时,恰好在白鹿城附近。 随行的福公公隔着车帘询问皇帝,在哪里用午膳。 “白鹿城有家水云楼,朕数年前去尝过,味道不错。” 段以珩说这话时,看着宁明月,“想不想去?” 宁明月道:“皇上说不错,那定是很不错的。” 福公公立刻派人去清空水云楼的宾客,并派人盯着那家厨房里厨子做的每一道菜,确保万无一失。 待皇帝一行人踏入这家酒楼时,楼中除了掌柜和小厮以及厨子,再无旁人。 菜肴味道不错,包间的隔音却不好,只隔了一道纸屏,看不见人,声音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宁明月正吃着皇帝亲手剥的白灼河虾,听见左边包间的长公主和梁王毫不忌讳地高谈阔论。 “以往出来,皇帝哥哥不都跟我们一桌的嘛,这是怎么了?” 梁王道:“看不出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也不例外,正如胶似漆着呢。不像你和江沅煦那么熟了,反而没有蜜里调油的感觉了。” 宁明月吃完了虾,皇帝又给她盛了碗鱼头豆腐汤。 很快,响起另一道声音。 “我跟段云锦是假成亲,”江沅煦嗓音淡淡,“马上就要和离了。” 隔壁房间陷入一阵死寂。 梁王试图挽回点气氛:“说什么胡话,成亲哪有假的。” 段云锦道:“他不是说胡话,他说气话呢,我们这桩婚事天下皆知,并非儿戏,哪能过家家似的玩分分合合那一套。” 然而,江沅煦并没有给她留颜面。 “早晚都要传出去的,没必要掩饰。段云锦,我们之间本就是儿戏,早点了断的好。” 闻言,宁明月挑了下眉。 段以珩看着她有些愉悦的神色,压低了声音问:“你觉得他为何如此?” 宁明月道:“薄情而已。” 哪来什么别的缘由。 当初待长公主多好啊,如今却视她如弃妇一般。 这就是长公主为之偏执的男人,如今也不过是自食其果,多少有些大快人心了。 只是事关亲妹妹,皇帝竟依然波澜不惊的,似乎没有任何替妹妹出头的打算。这要是换作青菱,江沅煦恐怕已经掀桌子了。 隔壁段云锦许是被气急了,跑了出去。 梁王在那做和事佬:“江沅煦,你还不去追啊?” 江沅煦俨然没有动静。 宴青菱插嘴道:“梁王殿下,这是我哥哥和长公主的事,旁人不便多言吧。” “我这不是盼他们好,”梁王清咳,“你管我叫什么,多生疏啊。” 宴青菱没什么语气道:“哦,梁王哥哥。” 可能是过于尴尬,隔壁安静了好一会儿,再没人说话。 左边包间没了声响。 宁明月清青静静的喝了几口鱼汤,右边包间的人陆续入座,便也热闹起来。 右边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