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没出两日,许瑜璟便总有借口宿在书房。
唐书夏怎会不知,许瑜璟心中还挂念着西苑那个娇俏可人的槐娘子。 后来许瑜璟在唐书夏这刚坐上一刻,就会有人来寻。 未等他开口,唐书夏就会大度赶人:“王爷公务繁忙,臣妾就不留着用晚膳了。” 许瑜璟后来便也不再找借口,只在这里吃一盏茶就匆匆离去。 茶凉了,她的心也早已凉透了。 唯一挂念的只有柳宅那个不受宠爱的小娘。 或许是母女连心,也或许是上次告森*晚*整*理别时,她失控的情绪惹得小娘挂了心。 一向不登王府的怜娘子第一次上了门。 唐书夏看着她带来的几盒糕点泪了目。 小娘手头并不宽裕,也并未因她嫁入王府而受到大娘子善待。 就这几盒糕点定用了小娘好几月的月银。 她上前紧紧抱着怜娘子,不禁哽了声:“娘,你对我真好。可女儿却不能时常在你膝下尽孝。” 怜娘子一脸宠溺,她笑着摸了摸唐书夏的头:“你早早生下个孩子,便是给娘尽孝了。” “娘听说淮阳老家有个奇人,十个怀不上的孩子的妇人用了他的药九个能好。这不,费时几个月终于拿到了药方。”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用帕子仔细包好的方子,已经有了好些褶皱。 不肖想,怜娘子为了这药方几经波折,又费了多少周章。 她没有钱,有的只有对自己的真心以待,唯有母亲才能做到如此。 柳清迟终是忍不住,扑在了怜娘子的怀里。 犹如出嫁前一晚在她怀里嘤咛,此刻亦是泪眼婆娑。 她像个小孩:“娘,对不起,女儿不孝……”可她不得不走。 怜娘子只当她是撒娇,宛如幼时,拍哄着她:“乖,娘又何尝不想时时见到你呢?”6 平复情绪后,唐书夏又拉着怜娘子说了好些体己话,将首饰盒强行塞给了怜娘子。 临行前,怜娘子又再三叮嘱,药方要按时吃。 等到许瑜璟来时,怜娘子已离去多时了。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桌上的药方。 未等他开口,唐书夏就冷冷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小娘送来的药方,但我不打算吃。” 许瑜璟愣了一下,柔声说道:“这药方毕竟是民间偏方,不吃也好,免得吃坏了身体。” 许瑜璟那夜没借口去书房,宿在她寝殿中搂着她入了睡。 他很快睡着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柳清迟却难以成眠,她僵直地枕着他手臂。 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 …… 翌日晌午,新来的婢女来报:“王爷又在厨房忙碌着,娘娘好口福。” 这些日子常常听说许瑜璟在厨房忙碌,唐书夏却从未喝过他的汤。 唐书夏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许瑜璟与槐娘子在灶前亲昵。 槐娘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 许瑜璟眼里满是柔情。 行至此刻,唐书夏才发觉她完全成了被摒弃的那一个。 许瑜璟连片刻温情都未曾给过她了。 她收回酸涩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回房,宣纸淡墨,又是一笔。 将纸条收进匣内,唐书夏捂着胸口捶打,试图让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匀过来。 然而,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来越急促,原来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他爱上别人,也控制不了心痛。 索性,她站起身来将许瑜璟绘上荷花的那些物件都一同拾捡丢到了院中。 转身又进了房,翻找出偷偷藏了很久的一个木匣。 这匣子里装的是她与许瑜璟自相识以来所有来往的书信。 当初她藏着,原本是想等以后老了跟他慢慢翻看,品尝回忆…… 她打开木匣那一刹,思绪好像被拉回了未出嫁前。 她只是小门小户的庶女,可他确是尊贵的王爷。 她曾退缩:“王爷,我不想为妾。” 许瑜璟便日日差人来送信:“你往前走一步,往后九十九步自有我来走。” 爱吗?大抵那时是爱的。 可她如今只想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带着他们的回忆。 柳清迟一张一张翻出来,狠狠捏皱,撕成碎片,扔进被她丢弃的物件里,掏出火匣子往地上一扔。 火光燃起,日久经年,那些物件最终都成了一滩灰烬。 “许瑜璟,所有属于我们的回忆一丝一毫,我都不会留给你!” 澄澄火焰映照着唐书夏布满泪痕的脸,她双眼猩红似血,攥着拳看向皎皎月轮。 唐书夏亲手葬送了他们的过往。 她微闭双眼,身子却止不住地抖。 “许瑜璟,日月为证,惟愿你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