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楸梧一头雾水的被带上了顶层会议厅。 就听路时泽说:“这里刚结束一场国际会议。同传箱还没拆,你可以进去。” 这一瞬间,叶楸梧只觉得心跳不断加快,像是要跳出来! 路时泽也感受到她的高兴,推着人到了同传箱入口。 刚想将人抱进去,叶楸梧却阻止了他:“我想自己走进去。” 路时泽没拒绝,扶着她站起身后,便松开了手。 叶楸梧扶着箱壁,慢慢走进同传箱。 里面很简陋,桌椅都是简易安装的,同传要用的器械也早就拆卸干净了,几乎是一个空壳。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激动。 叶楸梧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够坐在这里,为任何一场会议做着翻译。 她小心翼翼触碰着一切。 同传箱外,路时泽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里莫名有些涩意。 他皱眉压下,刚要开口,手机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 是叶楸梧的医生。 “我去接个电话。” 路时泽对叶楸梧说了一声,就转身往远一点儿的地方走去。 他不知道医生会说出什么话,也不希望叶楸梧听到,影响她此刻的心情。 叶楸梧就站在同传箱里,目送他越来越远。 一秒、两秒…… 她的视线突然开始变得模糊,呼吸也有十分强烈的阻滞感。 无论怎么用力呼吸,氧气都仍然稀薄。 最后身体发软的倒在椅子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仿佛是有预感一般,叶楸梧知道自己这次估计熬不过去了。 她……是真的要死了! 她没有去叫路时泽。 在医院时,叶楸梧见过很多被病痛折磨的人,模样太丑了。 她不想路时泽见到那样的自己,她希望在路时泽的记忆里,自己永远都是漂亮的…… 心脏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恍惚间,叶楸梧好像回到了路时泽刚被带回殷家的那一天。 “路时泽,再见了。” 泪,从眼角滑落。 她的呼吸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止。 …… 不远处,路时泽听着电话那头医生的诊断,脸色冷的吓人。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延长她的寿命,钱不是问题。” 叶楸梧的慢性心衰一直以来都控制得很好,突如其来的死亡通知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只希望叶楸梧可以健康,可以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 她还那么年轻,他们还没有结婚,怎么可以就时日无多了呢? 这一刻,路时泽格外的想看见叶楸梧。 好像这样,就能一直把她留下。 可转头看去时,却见一个工作人员走进了同传箱。 路时泽不想叶楸梧被打扰,干脆挂断电话走回去阻止。 可就在这时,忽地又出现几个工作人员,疾步奔向同传箱。 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也加快了脚步。 然而还没到,就看到率先走进同传箱的工作人员,横抱着叶楸梧跑出来。 这一刻,路时泽心里的慌张达到了顶峰。 时间都放慢成了0.5倍速,只有那人急切的叫喊震耳欲聋—— “快叫救护车,她没有呼吸了!” 第10章 路时泽觉得旁人的声音变作一记重锤,重重砸向了自己。 他的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 他看着变得嘈杂和忙碌的人群,整个人呆滞在会议厅内,格格不入。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当抱着叶楸梧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时,路时泽还是清楚的看见了叶楸梧苍白的脸。 她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别人怀里,像是睡着了。 过去很多时候,他在医院陪她的时候,她都是这样。 对,她一定只是睡着了。 他拦住工作人员,把叶楸梧从他怀里接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给他们看看。” “你醒来好不好……” 路时泽的眼泪一滴一滴滚落,落在叶楸梧发凉的身体上。 怀抱中的人越来越冷,如同他的心脏。 为什么? 他们明明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为什么她要就这样离他远去。 “先生,麻烦您……” 红十字会的人赶来了,但一直进不去。 带不走捐献人,之前的捐献协议也无法实行。 工作人员出声提醒,然而路时泽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滚!都滚!” 捐献人去世后,家属如果不同意,有权作废捐献协议,见状,红十字会的人也没纠缠,很快便离开。 路时泽不让人进同传箱,里面又出了这样的事,一时无法拆除。 工作人员知会领导,领导又辗转联系上席思。 直到天黑,席思才匆匆赶到。 会议厅外已经被阻止进入,会议厅里灯光大亮,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席思走进同传箱,看到眼前一幕,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道:“禾煜,你振作一点,槐槐的后事还要你操办,你这样,她该怎么办?” 路时泽怀中,叶楸梧的遗体已经发冷发硬。 “禾煜……” 路时泽缓缓抬起头,僵直的脖颈产生剧痛,他开口,声音嘶哑:“打电话叫殡仪馆吧。” …tຊ… 路时泽把叶楸梧送到殡仪馆,火化之前,他最后看了她一眼。 他多希望叶楸梧会睁开眼睛看看他,像小时候那样,大声嘲笑他,说这一切都只是在骗他。 可直到叶楸梧进了焚化炉,火焰遮住他的视线,叶楸梧都没有来嘲笑他。 他的妻子,他的爱人,就这样离开了他。 席思在一旁泪流不止,她想劝路时泽节哀,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 她想要路时泽节哀,她自己又何尝不该节哀。 她从小大最要好的朋友,就这样永远停止了生命。 殡仪馆派人取走了路时泽让人准备的骨灰龛,路时泽和席思,一同等在外面。 走廊上还有几个和他们一起在等的人,气氛十分压抑。 “梦槐本不该这么早去世的。”路时泽声音恸然,“那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楸梧的病情是突然恶化之下,才会突然离世。 席思擦了擦眼泪,还是没敢说那一吻。 “她不小心看到我手机里的照片……” 路时泽很快明白过来。 是他欺骗叶楸梧出差,却去了滑雪场的那次。 叶楸梧那时看起来那么平静,他还以为她真的相信了自己。 都怪他。 都是他的错。 一个小时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骨灰龛送还到路时泽手里。 捧着变重的骨灰龛,路时泽再次忍不住落泪。 硕大的泪滴掉在骨灰龛上,砸出一道水花。 他抱着骨灰龛不松手,只能席思开车将他送去往生堂。 路时泽早就将叶楸梧父母底下的空位买下,是以防万一。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在蒲团上跪着,久久不能起身。 “爸,妈。是我对不起你们,没有将梦槐照顾好。” “如果,如果你们见到了梦槐,请一定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 第11章 叶楸梧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耳边的声音吵醒的。 “我知道了,我会劝她的。” 很陌生的男人声音。 叶楸梧用力睁眼,却只能微微翻动眼皮。 一丝光亮从眼睛的缝隙穿过,她隐隐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 西装和皮鞋都是高级定制,但她从没见路时泽穿过。 她的病房里,怎么会有别的男人? 喉咙干涩不已,她费力张开嘴,却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男人听到声音,很快凑到她跟前,拉住了她微微抬起的手。 “婉婉,你怎么样?” 叶楸梧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肢体根本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触碰自己。 这个男人叫她婉婉,她怎么会是婉婉? 她是叶楸梧! 眼皮逐渐恢复了力气,慢慢睁开,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她眨了几下眼睛,将眼前的男人的模样看了个仔细。 她确信,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叶楸梧被他慢慢扶起来,刚坐好,他马上就转身给她倒水,捧到她跟前, 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润湿喉咙之后才重新盯向他。 男人一脸疑惑:“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怎么了?” 叶楸梧想了想,与其问清对方是谁,不如先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她记得她在同传箱晕了过去。 或者说死了。 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死。 她既然没死,为什么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路时泽不在? “我早和你说了,你现在的公司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如果招不到人帮你,你就该辞职。” “大不了,我开展新的业务给你工作的机会,也能让你大展拳脚。” “这次幸好发现及时,你没事。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你让我和叔叔阿姨怎么办?”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叶楸梧都没做出任何反应。 这个男人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的担心和情感都很真诚。 但叶楸梧十分确认,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她谨慎地盯着对方,朝他伸手:“把我的手机给我一下。” 拿到手机,她就可以联系路时泽了。 男人把手机递给她,从接过手机开始,叶楸梧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手机。 而下一秒,她从漆黑的屏幕上,看清了反射出来的,自己的面容。 她的动作瞬间停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