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白莺不可置信地说道:“噬心蛊?!” “是。”萧钰有些烦闷地说道:“谢景之为救珈蓝烨所伤,必然是在当时下蛊,宫宴结束才发现,此时蛊已附于血液之中,再难去除。” 白莺愕然,噬心蛊入体,六个月便能长入心脉,届时一旦催动,那蛊便能叫人犹如噬心剜骨,痛不欲生,不出三个月,便会含痛而终。 萧钰将书甩在桌上,懊恼道:“此番,当真是得不偿失。” 他虽不喜谢景之为人,却也知晓,如今盛国内忧外患,必然不能少了谢景之坐镇军中。 他看向白莺:“你可有法治他?” 白莺紧拧着眉头,没有回答。 噬心蛊以鲜血饲养,若非以饲养者心头血引出,此蛊无解。 用珈蓝烨的心头血吗?只怕是难如登天。 白莺满怀心事的走楚御书房, 正好撞上处太医院的谢景之。 她见谢景之面色有些苍白,又想到噬心蛊,心中晦涩难当。 谢景之虽对她无情,作为将军,为国为民却是出类拔萃,无可挑剔。 谢景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长公主可看够了?” 一句话瞬间砸碎了白莺心中最后的一点念想,她冷笑道, “将军脾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差。” 谢景之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评价,亦或是没有心情在意。 竟然未发一言,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清风扶过,扬起白莺鬓角的发丝,她不由得回头看那道出鞘利剑般的背影。 却见地上掉了一块纯白的帕子。 白莺想喊谢景之,却发现他已然走远。 只能俯身捡了起来,待看清上面的纹路,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第17章 五年前, 白莺刚出宫一年,每天泡在药王谷中烦闷至极, 这天除夕夜她趁师傅外出采买,偷偷抛出谷去,终于看见了这世间她从未见过的繁华。 灯火璀璨,葳蕤至极。 她穿梭在人海之中,将皇宫内见不到的新鲜事物统统玩了个遍,正欲去放花灯时,却看见河边坐了一个少年,悲伤与黑暗笼罩了他,与这热闹开心的除夕夜格格不入。 她疑惑地问道:“你为何愁眉苦脸的?” 那少年抬起头看她,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晰,月光洒到他的眼底,白莺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变成了月光般沉静的水。 她见过这个少年。 她还在皇宫时,谢将军带他进宫,侍卫们似乎很喜欢他,嚷嚷着要与他比武,却被他三两招就打趴下了,他站在擂台上,自信又张扬。 白莺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骄阳似火。 可现如今他却在河边独自忧伤。 少年没有理她,只是看着河水发呆。 白莺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谢家满门皆死于战场的消息,登时也伤心起来。 她坐在谢景之旁边,将手中河灯递给他, “你被伤心了,我把我的河灯给你,你若想家人便放在河里,河灯会流进忘川,把你的思念带给你的家人。” 谢景之没有理她,她便一直说一直说,不知是说了什么,竟然惹的少年红了眼眶,她慌张的拿出帕子给他。 谢景之接过,低沉的对她说出第一句话:“谢谢。” 白莺顿时开心起来,拉着谢景之放了河灯,又拉着她将夜市逛了个遍,只为让他也开心。 灯火阑珊处,少年清澈却冷清的眼神看向她,白莺只觉得心头狂跳。 她说:“你怎会生的如此好看?” 谢景之清冷的脸有些微红,他别过脸去,“你……不知羞。” 白莺觉得他可爱至极,调笑道:“你现在这样倒真像个被调戏的姑娘,若我是男子,必然是要娶你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害臊,忙要走。 却被谢景之一把拉住,他面上依然冰冷,耳尖却红了起来。 “你不是男子,我也不是姑娘,所以你不能娶我。”他异常认真的说道, “但是我可以娶你。” 霎时间,心跳如鼓。 后来她被师父抓了回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谢景之。 一直到三年前,可惜那时候,谢景之早将她忘了。 白莺低头轻捻着手中的帕子,似乎能触碰到五年前少年的眼泪。 “还给我。”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手, 白莺抬头看去,只见一双冰冷的眼神紧盯着她,和五年前带羞含情的目光全然不同。 她淡淡地问道:“将军为何要带着一块帕子?” 谢景之面上一红,转瞬即逝:“与你无关。” 白莺几乎要气笑了,这是她的东西竟然变成了与她无关? 原来谢景之并不是忘了那个女孩,只是将她忘了。 她向前一步,直直地望向谢景之的眼底。 “将军还记得那个女孩?” 谢景之有些惊诧地看向她:“你怎会……” “我怎么会知道?”白莺打断他的话,轻轻的将帕子放在他的手心。 似是叹息般说道:“因为我就是那个女孩啊,将军。” 第18章 谢景之震惊的看向她,握紧了手心。 矢口否认:“你不是。” 白莺抿唇,逼近他:“五年前,除夕夜,将军可还记得清楚?” 谢景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白莺继续说道:“将军说要娶我,我嫁给将军了,可将军却将我忘了。” 谢景之眼神流转,紧紧盯着白莺的脸似乎要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可却始终觉得她与所有人都毫无区别。 他指尖有些颤动,若是白莺,她怎么会不说? 若是白莺,他当年怨恨的,怨恨白莺取代了那位姑娘的妻子之位,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白莺捏紧了手心,看着谢景之难以置信的眼神,却意外的并没有感受到有多气愤,只觉荒谬至极。 她所期待的亦是谢景之所期待的,只是他不认得人,记不住脸,便让这一切都成了一场无可挽回的死局。 这值得悲哀,却始终没有角度去恨他。 她平静地说道:“将军既然忘了,便忘了吧。” 谢景之却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帕子,上面山茶花的纹路极为清晰。 他喉咙干涩,哑声道:“抱歉。” 是他迟钝,满园的山茶花,日复一日的相伴,竟浑然不知。 白莺眼间温热,抿唇未言。 谢景之身躯突然一颤,冷汗簌簌而下。 他以指骨附唇,低低咳了几声。 仿佛能清晰的感受到蛊毒如附骨之疽,在血管中不断腐食着他的血肉。 白莺见他难受至极的样子,咬唇说道:“往事如云烟,既然散了便忘了,如今真相已然知晓,此时便不回再提了。” 谢景之抬眸,虚虚地看着她:“忘不了。” 白莺看向他,他便又重复了一遍:“忘不了。” 那个除夕夜里的女孩,比灯火更加璀璨的女孩,他亲手毁了的女孩。 他想,此生,都无法忘却了。 是夜, 白莺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便踱步至御花园中。 她坐在花园的架子上,不轻不重的荡着,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 黑暗中一道黑影走出,伸手搭上了秋千的锁链。 白莺头也未回,道:“你明天不用值班吗?为何半夜还不睡觉?” 莫荀并未回答,只是问道:“长公主为何事烦恼?” 白莺摇头:“没什么。” 莫荀垂眸,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竟然有了几分波动。 “因为谢景之?” 秋千突然停住,白莺有些诧异的望着莫荀,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莫荀问这样的问题。 莫荀的眼眸深如海底,看不见任何光亮。 他问道:“您会一直将谢景之放在心里吗?” “不会。”白莺答道:“他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莫荀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那句“我可以吗?”几乎脱口而出。 却又被他强忍了下去。 他看着月光下白莺纤长的睫羽,很浅的笑了。 只要能永远留在在长公主身边就够了,他不贪心。 后面的日子,谢景之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使臣身后。 这让珈蓝烨与珈蓝徳木很是无奈,只能回了西域。 “哥哥,这人跟的太紧了,我安排的人马腿都蹲麻了硬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 珈蓝徳木抿了一口茶:“想必是你第一日演的太过,我们的目的被看穿了。” 珈蓝烨看着远去的昌都叹了口气:“那该怎么办?” “此事不重要,蛊如何了?” “哥哥放心吧,六个月后,天策大将军必然为我所控制。” 珈蓝烨摇着手中的铃铛:“只要轻轻一摇,他便再无任何思考的能力了。” 珈蓝徳木欣赏地看着他:“不愧是布拉加最出色的巫医。” 珈蓝烨叹了一口气:“却比不上中原的白莺,连拓米勒都能解。” “可惜见面的时间太短了,不过她一定会属于我的。” 珈蓝徳木微微皱眉,还欲说些什么,珈蓝烨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眼眸犹如猎鹰,挥手叫来侍卫。 “跟着他,若有情况,立即杀了。” 第19章 近几日白莺都在太医院内, 应萧钰的要求,一同寻找能治谢景之的法子,却始终一无所获。 御书房内,萧钰连连叹气:“早知便不该依着谢景之的想法,让他守在使者身边。” 白莺想到那太难谢景之来与她商议带兵入程阳郡之事。 抿唇道:“他为何一定要与布拉加接触?” 突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是拓米勒! 谢景之必然是知晓拓米勒是布拉加皇室所造,此番留在使臣旁边必然是追查下毒原因。 可是拓米勒实属罕见,若非听师父提过自己恐怕也无从知晓。 谢景之又是从何而知? 她眉眼一跳,她只对一个人提过此事,那就是莫荀。 可莫荀为何要告诉谢景之此事? 他与谢景之有联系? “长平,长平!” 萧钰的声音将白莺的思绪拉回,她忙应了一声。 萧钰将桌上的纸张递给她:“这是萧恒来信,声称不敌贼寇。” 白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