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边泛起丝鱼肚白。
一身戎装的萧予眠来到萧父墓前,掀袍跪下。 “爹,女儿要出征了。” 迎面而来的风拂动着坟上青草,吹红了她的眼角。 萧予眠挺直着背,目光坚定:“爹,女儿记得您说过,身为萧家人,要死得其所,宁死沙场,不负百姓。” 话至此,她又想起了萧厌辞,微刺的心颤了颤:“所以女儿决定替兄出征!但求爹您在天有灵,保佑哥哥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萧予眠深吸口气,对着墓碑叩了三个头:“女儿不孝,今生不能报答您老养育之恩,唯还一个无恙江山,才不负爹和哥哥的多年爱护。” 风扬起萧予眠的披风,呼啸着声声诀别。 她终是没能将自己的病吐露半分,她怕萧父在天上都为她忧心。 初升的朝阳下,萧予眠踏马南去,再未回头。 将军府。 巳时过半。 萧厌辞正在后园练剑,伤口猛地一震,痛的他只能停下。 他捂着痛处,冷汗划过紧拧的眉眼。 从未有过的不安漫过的萧厌辞心,让他连呼吸都有几分艰难。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传话。 “将军,李公公来传旨了!” 萧厌辞敛去情绪,将剑扔给小厮便朝前厅走:“去叫予眠来接旨。” 小厮愣了愣:“小姐一早就进宫了。”6 萧厌辞步伐滞了瞬,而后更大步地离去。 前厅内。 李公公面对将军府众人,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将军萧厌辞忠肝义胆,太傅之女林婉蓉贤良淑德,此番天作之合,朕特赐二人择良日完婚!” 萧厌辞一怔,思绪竟混乱几分。 在李公公的提醒下,他才接了旨。 道贺萦绕在耳,萧厌辞却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沉重如山。 众人散去后,他不知不觉走到沁春院,却只看见一个扫落叶的丫鬟。 推开房门,寂寥迎面扑来。 萧厌辞环顾着房间,目光渐沉。 隐约间,他的心的一处也好像空落落的,不知缺了什么。 …… 五日后。 萧予眠率领五万大军抵达建州。 往日繁华街巷,如今一片死寂,连一声鸟鸣也无。 城外斑斑血迹残留,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望着建州城上敌军的战旗,穿着甲胄的紫兰不安地看向萧予眠:“将军……” 萧予眠攥着缰绳的手磨出了血,眼眶通红。 她深吸口气,举起战旗,朝身后将士们沉声高喊。 “我朝锦绣山河岂容贼寇践踏,百姓正等我们凯旋,杀!” “杀!杀!” 战鼓齐鸣。 城墙上万箭齐发,倭寇大军齐出。 下一刻,两支军队碰撞在一起,黑色和赤色交融厮杀。 萧予眠挥着战旗,手持宝剑冲锋在前。 不一会儿,盔甲就沾满了血。 “将士们,建州城的百姓还在等我们,这一战,我们只能赢!” 萧予眠带兵生生破开敌人的长蛇阵,在万箭中杀出条甬道。 敌军在建州城留守的兵力不多,萧予眠很快攻破了城门。 可当推开城门那一刻,她瞳孔骤然紧缩。 放眼望去,整条道路堆满了百姓尸体,鲜红的血犹如溪流,慢慢淌过脚下…… 敌军屠城,城内早已没有一个活着的百姓! 面对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萧予眠想起京城等待回家的女童,还有即将与林婉蓉成亲的萧厌辞。 她握紧剑,哑声开口:“众将士听令,我萧予眠起誓,不破倭寇,永不还京!” 话落,将士们单膝下跪,齐声高回。 “我等誓死追随萧将军,不破倭寇,永不还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