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垣脸色沉了又沉。
他嗓音冰冷:“慕宁鸢,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又’字,把慕宁鸢砸得后背莫名发凉,下意识松了手。 梁鹤垣凛然甩开袖子,转身回了寺庙。 目睹全程的叶沐璃走过来,粉唇浅笑:“夫人别误会,朝堂事对鹤垣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是奉命。”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慕宁鸢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身为梁府暗卫,直唤帝师之名,可知逾越?” 叶沐璃顿了顿,脸上笑意未减:“沐璃与鹤垣少时相识,这些年,叫习惯了。” “夫人若是介意……” 话未说完,梁鹤垣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下山。” 叶沐璃点头:“好。”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慕宁鸢。 叶沐璃跟在他身边,并肩而行。 慕宁鸢独留原地。 不敢相信梁鹤垣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她望着两人背影,心底得知自己嫁给梁鹤垣的欢喜霎时消散。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只是空有“梁鹤垣之妻”的名分吗? 慕宁鸢越想越难受,心口绞痛难忍。 直到看不到梁鹤垣的背影,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静安寺所建偏僻,出口更是隐蔽,她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梁府时,已是傍晚。 回了房,慕宁鸢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思。 她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关于叶沐璃的蜘丝马迹。 叶梁两家曾是世交,后来一场大火,叶府家破人亡,叶府托孤给梁鹤垣。 梁鹤垣一贯因戒律不近女色,却偏偏对叶沐璃是个例外。 不仅教她识字,还让她常伴左右。 难道……梁鹤垣真的喜欢叶沐璃? 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慕宁鸢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那她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 出神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娘,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裙,君子有道,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 慕宁鸢倏然起身,打开门后,就见儿子梁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梁鹤垣不相上下。 原来,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 “轩轩。” 压下喉间酸涩,慕宁鸢摆出贤良淑德,温柔一笑,“娘……” “怪不得爹总夸沐璃姐姐每日都大方得体,不像娘你这般,见不得台面。” 梁轩打断她的话,扫过她被雨水凌乱的发丝,冷漠转身离开了。 房内重归寂静。 慕宁鸢笑容僵住,她拥有这七年的记忆,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 可在这偌大的梁府里,丈夫冷眼、儿子嫌弃。 让她的心渐渐沉寂。 慕宁鸢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 …… 深夜,梁鹤垣终于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 “何事慌张?” 听见声音,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 梁轩也一改往常,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爹,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可话才说到一半,静室传来一声“哐当”的巨响! 梁鹤垣下意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 而慕宁鸢醉醺醺踩在上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 那幅字,是梁鹤垣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 梁鹤垣脸色骤黑,厉吼出声:“慕宁鸢!” “谁叫我?” 慕宁鸢一回头,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静’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