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顾清晚叹了口气。 这王府之中死一般的寂静,并没有任何人与她说话。 时间一晃而过,顾清晚在窗前一站便站到了天黑。 严曜今日还未回来,顾清晚也并不在意。 厢房内的香烛下人已进来点燃,橙色的烛光在身边的跳动,顾清晚心中的不安却愈演愈烈。 窗外天上已挂上了弯弯明月,皎洁月光落在庭院的地上,照着那些黄灿灿的落叶。 顾清晚仰头望天,看着那轮明月,心中蔓上了股悲凉。 这都已经入了秋,却还是没见都满月,只是弯弯一轮悬挂在天上。 良久,顾清晚自嘲的笑了笑。 人关久了倒是真的爱胡思乱想,她摇了摇头,合拢了双手,阖上了双眸。 “希望爹娘身体安康,提督府一切都好。” 顾清晚正在心中默念着,却听见厢房那边传来了阵动静。 她并未回头,只是幽幽开口:“晚膳放桌上便下去吧,我会吃的。” 等她说完,身边却并没有回应。 顾清晚也不在意,只是依旧抬眸望着窗外。 就在这时,厢房门口传来了柳钦的声音。 “小姐,跟我回去。” 第三十五章 造孽 顾清晚身子一僵,转头去看。 柳钦正望着她。 他面色平淡,身上的黑衣沾染了些许灰尘,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柳钦深邃双眸之中透着些许悲戚神色,顾清晚直觉提督府中有事发生。 “发生什么了?” 顾清晚声音有些发颤。 “小姐,跟我回去。” 柳钦并没有回答顾清晚,而是再次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 顾清晚双眸之中逐渐沾染上了些许惊恐的神色,若不是府中发生大事,柳钦怎会贸然来找她? “是不是爹出事了?” 顾清晚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平静,却还是止不住发颤。 她的指尖泛着白,望着柳钦的双眸渐红。 柳钦见状,不忍的点了点头。 厢房内烛光跳动,顾清晚瞬感一阵头晕目眩,就快要站不稳。 柳钦心疼的望着自家小姐,只不过几日不见,她清瘦了不只一点。 “小姐,跟我回去,此地不宜久留。”柳钦的声音很温柔,他不敢在此刻告知顾清晚连同母也一并去了的消息。 顾清晚却觉得什么都看不清楚。 为什么…… 为什么重来一世,自己还是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柳钦见状,也知顾清晚现在是伤心过度做不出任何的行动,他上前两步,将顾清晚抱了起来,随后快步走出了厢房。 他是从后门进来的,看守厢房的下人与侍卫并不是他的对手。 柳钦带着泪流满面的顾清晚逃出了定远侯王府,便上了马车,快马加鞭的回到了提督府。 顾清晚从马车上下来时,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幸好柳钦眼疾手快。 她吃力的站着,看着被白色绫布挂着的府门,顾清晚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 二人进了府门,跪在灵堂前的丫鬟本是小声的哭着,这会儿瞧见了柳钦身边的顾清晚,便开始嚎啕大哭。 她起了身,而后紧紧的抱住了顾清晚。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顾清晚却是一脸麻木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柳钦不忍的让丫鬟下去,伸手揽过了顾清晚,将她带回了里屋。 “老爷的病是突如其来的,应该是朝中有人故意迫害。” 柳钦望着面前的顾清晚,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和:“老爷病重之后一直在挂念着小姐,昨天夜里便去了。” “老爷还留了封信给你。” 柳钦说完便起身,担忧的看了两眼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顾清晚,转身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顾清晚。 顾清晚并没有接。 她只是双眸空洞的望着前方,再没了往日的鲜活与灵气。 柳钦见状,微微蹙了蹙眉,眸中似有不忍。 “小姐,我知道你难受,想哭便哭出来吧。” 顾清晚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室外的一片寂静,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在了心脏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不致命,可却疼的不行。 她没有说话的力气,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为什么又是这样? 父母一生与人为善,父也是朝中的忠良重臣,为何又是这样? 若是自己前世造的孽也早已还清,为何这一世又是这样? 那为何还要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柳钦看着面前僵硬的顾清晚,心中一片刺痛。 他上前两步,将顾清晚拥入了怀中,掌心的温度从头顶传来,顾清晚暖和了不少。 柳钦这才发现,顾清晚的身子在微微发颤。 良久,柳钦松开了怀抱,后退两步。 他再次抬手将父留下来的信递给了顾清晚。 顾清晚这次终于有了动作,她笑了笑,泪水便从眼眶之中滑落出来,声音颤得厉害。 “柳钦,为何灵堂中有两具棺材?” 第三十六章 不复存在 回答顾清晚的只有一片沉默。 顾清晚见状,脸上荡起了一个笑容,她用尽身上全部的力抬手拉住了柳钦的袖口,脸上的神情近乎哀求。 “柳钦,我娘呢?” 顾清晚拽着柳钦的袖口又晃了晃,见他不说话又开了口:“我娘呢?”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不愿相信。 柳钦见状,心中宛如刀割。 他将顾清晚的手紧紧的握住,声音有些哽咽。 “今天早上定远侯王府的人前来吊唁,夫人问王爷小姐在哪儿,王爷只说小姐是身子不适,夫人乞求王爷让小姐回来尽孝,王爷却冷言冷语。” “夫人一时悲愤交加,便撞向了老爷的棺材……一并去了。” 话落,顾清晚脑中一片嗡鸣。 她苍白指尖开始发凉,神色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麻木。 没了。 什么都没了。 没有了父母,提督府便也不复存在。 顾清晚再次没有家了。 她甚至都哭不出来,只是坐在那儿,任由柳钦如何唤她,她都仿佛听不见。 良久,顾清晚终于拿过了父的信件,熟悉的字迹进入了视线,她眼中一热。 “展信佳,月儿。” “为父自知不能在护你左右,近日身子实在不好,本想去王府看你两眼,却实在没有力气,想毕竟是已出嫁的姑娘,娘家人上门,总要遭人议论。” “为父走后你也莫要难过心伤,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爹娘不能陪你一辈子,所幸为父看见了你出嫁的模样。” “严曜那孩子太过冷漠,若你实在是不愿同他做夫妻,那便回府中拿些银两,带上柳钦与你娘去别处,为父已走,你不必再担忧前朝之事。” “月儿,为父只望你过的自在快活。” 信件的内容并不多,但是父已经把所有想说的话语都写了上去。 顾清晚看完,失神了好一阵,身边的柳钦替她收好了泛黄笺纸,缓缓开口。 “小姐,与我走吧。” 他声线低沉,还带着一丝沙哑。 提督府的夜晚静的不像话。 顾清晚依旧是不说话。 父临死前只字未提死因,只是让顾清晚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