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受伤的吕仵作跑出去老远,两人追了一段才找着。 殷若兴奋,笑道:“应该还有吧,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周青云正看着她,她察觉失言,收了笑,垂眸说:“我不会……” 周青云抓了她的手,柔声说:“听说过贞定皇后的故事吗?” 她点头。 她在被人恶意遗弃前,家里请过名师教导,后来得镖局的人相助,去了长青山学文学武,读的书并不少。 周青云接着说:“你有她那样的资质,只少了那样的机缘。” “我不羡慕她,也没打算做她。”殷若赶马朝前走,确认车行得稳稳当当了,才接着说,“她为了保住狗皇帝的江山在阵前拼死拼活,他在后方纳一堆妾,生一窝儿女,太恶心了!换作是我,赶走外敌后的头一件事,就是冲回去弄死他。” 周青云大笑不止。 “是不是很吓人?” “不是不是,就是很佩服!你做得对,就该如此,杀敌为的是百姓,杀他为的是自己,都是值的……来了!” 两人都皱起了眉,殷若提早喊出声:“是自己人……不对……” 自己人不会提刀来见。 她心慌,高声道:“尊师重道,孝悌正义,扶危济贫,除暴安良,是为武德!周大人一心为民,大道无私,他是好官,你们不要听信一面之词,误伤了好人。” “殷若,让开道。这是师叔祖的意思!大业为重,个人情分先让一边。你要还认自己是门下弟子,就不要阻拦,你觉着为难,可以什么都不做,走开便是。” 殷若盯着落在最后的千山,抢着说:“大业大业,大业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某些人的私心?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周大人做过什么恶事?他洗冤纠错,为了铜狮百姓的生计殚精竭虑,为了扶贫济困,掏空了自己的腰包,哪一点做错了?” “殷若,你不要忘了,千渺虽只有师兄之名,行的却是老师之实。这一辈的四十八弟子,他从来不管其余师弟师妹,只关切你这一个。他对你的谆谆教导,对你的殷殷期盼,你都忘了吗?这事由师叔祖下令,千渺师兄领头,他稍后就到。你要是不让,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念旧情,我们跟你道不同,就不废话了,我们一定要给师门一个交代。” “不要用这些大道理来压我,门派有门派的规矩,天下有天下的规矩,门派归天下,那门规师道,就该为天下的规矩让路。言尽于此,我的立场不会变,你们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上吧!” 方才那番絮言,念旧情只是其次,主要是忌惮她的身手。同门学艺,对她的实力,说清楚,是人人见识过她的厉害,说不清楚,是谁也没见过她的极限——没见她败过。 万豪见她信手将刀扔了,只留刀鞘在手,心中大喜,抬起手发号令。 殷若停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们接近。 几位千字派还在踟躇,万字、茅字、昌字三派已迫不及待上前围攻。 周青云不想伤到她在意的人,也扔了刀,只拿了赶马的鞭子在手抵御。 千山、千里、千军、千秋四人在万豪的不断催促下,也动了。 离得近了,千山望着极力招架的两人,心中越发痛苦。他将刀尖扎在旁边树上,吼道:“她顾念旧情,仅用一柄刀鞘。我们呢,以多欺少,招招要命。别的对错先不说,我问你们:何为侠,何为义?” 千里想劝他要分清亲疏,不要犯傻,突然想起近来吃得满嘴流油的好饭好菜,这嘴是怎么都张不开了。 他一停步,千军和千秋也慢了下来。千秋小声问:“我们打不过她吧?我记得师叔祖都不是她的对手。” 万豪只当没听见千山的质问,抓了这一问来答:“打不过就由着她助纣为虐吗?一个打不过,十个总打得过了,我们有二十人,怕什么?” 千山赤手空拳来拦他,恨道:“她发起狠来,三十个也不是对手。你不就是仗着她讲情义,不想伤人要害,因此束手束脚,好钻空子吗?万豪,你还是不是男人?” “滚一边去,今日之事,回头我都会如实上报,你先想想如何交差吧!让开,再来搅事,也当叛徒处置!” 113 千山不能对同门师兄弟下手,也不忍心看周青云殷若受伤,痛心切骨。 殷若要阻拦各方攻击,又要避免自己大力伤人性命,无暇顾及其它。周青云逮了个空子劝他:“千山,走吧,别为难自己。我也要走了……” 万豪等人听见这话,生怕耽误大事,果断吹响了竹哨,远处林子里又飞掠出十几道黑影。 殷若心急,连连往周青云靠拢,一逼退眼前这些人,迅速背起他,往山沟里跃去。 身后飞箭嗖嗖不断,她骂了句村话,着急地问:“大哥,你有没有事?” 敌人在后边追,他被她背在身后,他就成了护甲。 “没事没事。” 这要是换个地方,她会先把他藏好了,回头解决掉麻烦再来接。但这元子沟两面林稀草疏,后边耳目众多,一时之间无处可藏,只能尽快往山那边翻。 长青山的人,和后来的黑衣人合力围追截堵,形势很不好。 殷若不能对同门出杀招,只能费劲周旋,她再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喘息渐重。天就要黑了,周青云一直在观察地形,他挑中了一道坡,抓紧说:“若若,我还有大事要办,不能死。” “对!我们都不能死。”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看不如这样:你将我藏在坡上那片小叶黄杨后,而后你闹出动静将他们引开,你一个人行动更便利。我悄悄地往后退,回冯城找白沐,到时再会合。别看他嘴上说得那样淡泊,做官哪有不想往上爬的?邀他上这条船,到时分他一点功劳,让皇上给他挪个好位子。这漮州,能和万衡对抗的,只有他了。” “好!” 殷若提足内力,几个跃步奔向靠近嵌崖的灌木丛。周青云提早说:“若若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跟姑娘家亲过嘴。那个……哎哟哟……” 殷若把被自己扔出去的人又捞回来,忍着笑,抓紧去亲他。 天昏昏暗暗,正好掩饰羞涩。 他的唇冰冰凉凉,带着一点淡淡的苦味。她刚想说话,他用力将她往外推,她来不及反抗就坠了下去,很快又停了。没有预想中的痛,只有被勒的不适——腰间的绳子挂住了她。 他的手脚总是那么快,她完全没察觉什么时候被他拴上了这个。 她张嘴,但发不出声音,由不得她动作,身体再次往下坠,这次更快停住。她落在了长草坡上,绳子稍晚一步,堆落在她身上。 她想重新攀上去,但手脚都是麻的。她动不了一分一毫,上方的树冠遮挡了她的身体,也挡住了她的视线。但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刺穿黑暗,清晰地看到上方那道瘦削的身影站了起来,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中。 山林的夜风,冷清凄苦。她的双眼蓄满了泪水,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中——那些混蛋是非不分,不讲情义,她为什么要固执地讲个虚伪的道义,早点杀出去不就好了。 周青云惦记下方的人,临时念起了佛:“求佛祖保佑,周桭往后再也不出言不逊,一定虔心烧香跪拜。” 不远处黑压压一大片朝他而来,他仰着头,放开嗓门大喊:“你他娘的再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