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置信的望着不成人形的秋霜,下一瞬气冲冲道:“谁把你弄成这副样子!” 秋霜只是哭:“他们都说你战死了……” 夫妻团聚,本该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可偏偏在这样凄惨的境况。 原来秋霜的夫君的队伍深入敌后,与主力失了联系,被误以为战死。 而今立下大功,顾不得庆功宴,匆匆赶来见秋霜,没成想在此处偶遇。 因为秋霜不便行走,他的夫君找来马车,一行人准备乘着夜色出城,一路往南。 男人娴熟的驾着马车,三个妇孺在马车内。 既然能派一个刺客来灭口,焉知不能再派十个、百个人来追杀。 “快到了,别害怕。”秋霜的夫君给给三人递来一壶水。 一股强烈的不安氤氲在心头。 忽然,马车被狠狠牵住缰绳,猛地停下。 车内三人险些滚落下去。 “有一队官兵正在往这边来!”秋霜的夫君满脸警惕。 万籁俱寂的夜里,一阵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秋霜的夫君一咬牙:“先走再说,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说罢,一扬马鞭,马车登时飞驰而去。 可拖着车厢的马匹哪里比得上军队里的轻骑。 城门近在咫尺之时,密密麻麻蹄铁的声响也越来越近。 “前面的马车留步!” 后面有士兵高声唤着。 不能停……秦心妍在颠簸的马车上闭上眼。 她要离开京城,离开裴府,离开裴之扬! “吁——” 几匹战马冲到马车前,逼停了他们。 马儿受惊,扬蹄嘶鸣,身后车厢里的人滚作一团。 秦心妍的几乎已经绝望了,她抓着秋霜的手:“都是我的错。” 正当此时,一道声妍从车帘外传来: “秦心妍,出来!” 不是十三公主派来的追兵? 秦心妍的略微松了一口气,心却又立马悬起。 这声妍,分明是裴之扬的! 他不是在参加庆功宴吗? 思绪翻滚间,来者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 “本相数到三,你再不出来……” 她下意识开始颤抖,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成为本能。 “三、二……” 还没数到一,忽然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秦心妍再熟悉不过这只手。 她曾见过这只手日以继夜的批改公文,也曾见过这只手嫌恶的把她推开。 她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然而这只手仅仅只是掀开了车帘。 秦心妍继续往后退缩,鼻腔盈满酸涩:“我要回家……” “回家?”车帘外裴之扬冷笑一声,“裴府难道不是你的家?” 思绪拉去很远,秦心妍想起,她刚嫁到裴府时,也曾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找到了家。 她呜咽一声:“裴府从来就不是我的家。” 似乎失去了耐心,裴之扬一把将秦心妍扯出车外。 秦心妍这才看见,裴之扬甚至没来得及换下朝服。 他冷峻的五官在火把的映照下愈发深邃,深沉的眸光映照着火光,看不出情绪。 外头正是寒夜,冷的她打了个寒噤。 裴之扬眸色微微一暗,一把将秦心妍打横抱起,翻身上马。 马车内刚反应过来的秋霜顾不得瘸腿,爬着跌下马车,拦在裴之扬马前: “还请裴大人高抬贵手,放了我家小姐!” 裴之扬一只手制住怀中不断挣扎的秦心妍,眉宇间俱是肃杀:“秦心妍活着是我裴家的人,死了,也是我裴家的鬼!” 第十七章 身着官袍的裴之扬策马而去。 空留城门口一众官兵和秋霜一家。 裴府。 裴母见裴之扬回来,正笑盈盈的想告诉他秦心妍自己走了。 在看见他怀里脸色苍白的女人时,笑秦一下滞住。 她正欲上前搭话,却见裴之扬脸色铁青。不由止步。 房内。 秦心妍的泪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流尽了。 她双目空洞的被裴之扬安置在床榻上。 二人一言不发,气氛宛如冰封。 直到天色微亮,到了裴之扬上朝的时辰。 他这才冷硬的吐出一句话:“别让我再发现一次。” 说罢,他拂袖而去。 秦心妍睁着眼,宛如失却魂灵。 为什么从前裴之扬那么厌弃她,而今依然不肯放她自由? 她秦心妍就这么下贱?合该一辈子当他裴家的管家丫鬟? 第二日。 说是养病,实则软禁。 除了自己的那一方小小院落,裴之扬哪儿也不让秦心妍去。 书房内,裴之扬悬腕提笔,久久凝望着面前的公文发呆。 直到笔尖饱蘸的浓墨滴落在纸上,他才恍然回神。 裴府到底哪里不好?秦心妍为什么要走? 思绪百般混乱,却毫无头绪。 一连多日,裴之扬的公文都批的一塌糊涂。 朝堂之上,皇帝颇为不满。 最近最得力的年轻宰相魂不守舍,底下人拼命弹劾。 皇帝烦闷的起身,正欲去散心。 太监忽传十三公主参见。 萧云空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可年逾双十,也未曾挑到合适的驸马。 见她笑秦灿烂,皇帝多日烦闷的心情也缓解不少。 “父皇,女儿有一事相求。” 萧云空将裴之扬与妻室和离的事情娓娓道来,指名要让裴之扬当她的驸马。 回想起近日裴之扬在朝堂上心神恍惚的样子,皇帝也没多想,当即大手一挥便应允下来。 毕竟当年他以为裴之扬年轻气盛,颇为忌惮,指了商贾之女与他为妻。 如今见他日日恍惚,失了宰相风范。 加之萧云空确实喜欢,不若给个驸马之位令他赋闲。 得了圣谕,萧云空欢欢喜喜,只等秉笔太监拟好圣旨。 裴府。 秦心妍院外。 裴之扬站在紧闭从门窗外,他发现,原来秦心妍的院子里这样凄清。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不由自主往这里走。 哪怕秦心妍从来闭门不见。 屋内。 秦心妍隔着窗棂望向裴之扬。 裴之扬站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明明一窗之隔,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天涯万里。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裴之扬不悦的蹙起眉,抬脚就要走。 可脚步却好像黏在地上,怎么也挪不动。 一不做二不休,裴之扬冷着声妍冲紧闭的房门唤了一声:“秦心妍!” 秦心妍闻言,微微一颤,但很快稳住身子。 见屋内无人应答,裴之扬干脆走到房门外。 他举起手,似要敲门,可手落下,只是轻轻覆在雕花房门上。 屋内,秦心妍倚靠着房门,心中情绪宛如滔天洪水。 正当此时。 管事慌慌张张来报:“大人!宫里来圣旨了!” 第十八章 圣旨? 裴之扬顾不上许多,急匆匆赶到正厅。 正厅内,太监已等候多时。裴家老小、丫鬟仆人乌泱泱跪了一片。 “微臣接旨。” 裴之扬掀起前襟,恭敬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妇之道,人之大伦,婚姻以时,礼之所重,帝女下嫁,必择勋旧为期,朕今命裴之扬为驸马,钦此!” 裴之扬跪在地上,一字不漏听完这段话,眼前阵阵发黑,险些以为在梦中。 “裴大人,接旨吧。” 太监说完,裴母早已喜形于色:“之扬,快接旨啊!” “微臣已有……”他话还未落,裴母干脆替他接过圣旨。 给了太监好大一笔赏钱,裴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这下可有理由赶那商贾之女走了。”太监走后,裴母毫不避讳道。 裴之扬拧紧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母亲,儿子尚未与秦心妍和离!” “那又如何,现在你就写休书。” 裴母不甘示弱。 裴之扬额头青筋暴起,可面对母亲依然恭恭敬敬:“儿子不愿。” 裴母一听,表情倏忽变得狰狞,声妍立马尖锐起来:“不愿?为了个商贾之女,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吗?好,你今日若是不休了秦心妍,我就吊死在房梁上!” 裴母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打小孝顺,断不会为了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忤逆她。 裴之扬掩下眸中翻滚的情绪,什么也没答,转身离去。 回到书房。 坐在书案前,手中的笔无端被他攥成两截。 “休了秦心妍”,这话明明从前听来毫无波澜,为何现在如此刺耳。 枯坐片刻,他只觉心如乱麻。 快步走到秦心妍的院里,此时阳光恰巧掠过树梢。 似乎因为他刚才离开,此时屋子的门开着。 秦心妍隔着窗户在屋内低头写字,半边侧脸落在阳光下,宛如白瓷。 见他闯入,秦心妍也不急躁,慢吞吞写完手里的东西,才抬头看向裴之扬。 “恭喜大人如愿以偿,成为皇室贵婿。” 秦心妍淡然道。 裴之扬原本压抑的怒火在此刻一下子被点燃,他一把拉住秦心妍的手腕,冷笑道:“你就这么盼着我迎娶他人?” 迎上他灼人的目光,秦心妍不由自主低下眼睫:“大人名门望族,本该与公主相配。这七年,是我耽误大人了……” 又是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让自己每次都好像一拳砸在棉花上。 裴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