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极其热。
一股股热潮涌向自己,关眠快要呼吸不上来,吸入呼出没有任何知觉。 她动弹不得,放佛被定格住了一样。她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 哐哐哐的敲击声不停在空气中回荡,巨大的天然洞穴,凹凸不平的石块,两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在勤勤恳恳打着铁,不,不是打铁。 关眠眯眼,她认真细看,发现男子手上的东西亮晶晶,闪着金光。 布衣男子穿着十分奇特,要关眠找个形容词,大概是山顶洞人合适,上身的像是挂着布条似的,根本遮蔽不tຊ了什么,男子还时不时撩起擦汗,下身则是一块黑漆的长布裹着,脚上一双木屐,两人的肤色黝黑发亮。 洞穴密不透风,空旷幽深,在一块块突出的岩壁上挂着一条条金光,洞穴岩壁上只挂着一站昏黄的烛灯,亮度并不明显,这里的亮光全部来自于岩壁那一条条金光,也不知是什么。 洞穴往上看,大概有十八层楼那么高,最顶头处隐约能看到外头泛白的天空,外头竟然是白日,洞穴却像是黑夜一般。日光并不能完全照进来,也不过是照了顶头处一小块,边上还有些杂草向阳生长。 如梦似影,光影反射,影影绰绰。 “成了,成了!”一布衣男子忽而惊喜叫了一声,喜悦回荡在整个洞穴里。 男子放下手里的磨刀,举起打磨好的物件,欣赏。 虽然隔得远,但此时关眠看得分为清楚。 那是一枚圆圈,周正方圆,十分规整,没有丝毫偏差。关眠终于知道二楼那一面墙的圆圈是什么了,就是眼前这块金币。 这两个布衣男子竟然是在铸金! “太好了,我们可以给将军一个交代了!”另外一个布衣男子也欣然起身来到金币跟前,两人无需迎着光,只是抬着头望着半空中闪闪发光的金币。 看了会,其中一个男子转身往岩壁走去,他从地上建起一个摸具,然后往哪一条条金光里探去,摸具沉在金光里,待他取出,竟是一盒流动的金沙。 男子拿着摸具回到打磨的地方,然后开始重复刚才的步骤。 关眠这时才明白这两个人竟然是在炼金,而这岩壁洞穴竟然是一个金矿。 哐哐哐的声音继续传来,布衣男子猛拉一侧的推手,火势立刻凶猛起来,真金不怕火炼,他们用火炼金。 关眠眼前又模糊了起来,她想要看得再真切一些,伸手拨开眼前的迷雾,可是还没触碰,她的脑子一阵疼,放佛被针扎一样。 她忽而看到,那一股股从布衣男子旁侧的火苗嗖地往她这边而来,火苗在空气中飞舞成了一道龙舌,气势逼人,烈焰滔天。 关眠倒吸一口凉气,她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眼睁睁看着火舌淹没自己....... 热,极度得热。 她陷入了那团火焰中。 ** 关眠睁开眼时被光照灯闪了一下,也不知是谁挂的照明灯,竟然给她挂在了头顶,她闭眼缓和,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了帐篷里。 她又做了一个梦。 伸手一摸,后背出了一身热汗。 帐篷内只有她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人的睡袋,这是一个两人一间的帐篷,也是今天团内三个大男人搭建的其中一顶。 关眠双手撑着眼周附近,深吸一口气,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明明记得今晚自己躺在了院子外头的沙地上看月光,怎么就给睡进帐篷了?难道自己晕倒了? 她又检查了左肩的伤口,手一摸,确实痛,难道是痛晕过去? 自己没有这么娇气吧,做安保工作多年,自己身手体力怎么样都知道,不至于,现在还不是伤得最重的时候。关眠记得自己有一次全身上下都被划伤了,左手臂还严重骨折,在野外丛林,后面她带着富少拼死走出了敌人设置的迷宫。 晃了一下脑道,关眠掀开被子起身。 谁把她抱进来的?关眠忽而冒出了一个念头。 ** 院子里很安静,一侧的院落摆着四顶小帐篷,关眠钻出帐篷时,看见了一旁的另外一顶传出说话声,陶斐斐的声音格外明显,看来其他三个女生现在都在这顶里面说话,估计是怕吵到关眠。 关眠也没有过去,她扫了一圈院子。 没人,另外的帐篷里亮着光,团里的其他男生似乎也在帐篷里了。关眠出来后站起身,心里嘀咕,这晏老大怎么不守夜了,这城里这么不安全。 院子不远处就是大门,关眠忽而觉得晚上帐篷安扎在这,也是有点危险,不过这里奇怪,按哪估计也安全不到哪去,离大门近,还方便逃跑。 此时大院的木门已经被关上,还用了一根粗木拴在门夹后,十分远古。 关眠伸手按了按,是实木,可也太原始了吧。 转身,余光瞥到了另外一侧的院落,这一边的院落就是今天中招的地方,沙包依然垂挂在原地,厚重无比,包上的冷箭在月色下冷冽了几分。 这院子建得格外别致,后院玄月高挂正中,这前院的月亮却是斜的,弯月的月光刚好照在沙包这一方区域上,多一分都不肯匀出来。 关眠甚至可以想到以前的古人是如何在月下练武,一圈圈打着沙包,一剑剑武动乾坤。 咦,目光落在月光照亮的地板砖上,干净整洁,一点血迹也没有。 奇怪,明明她流了血,也沾染了不少在上面,此时竟然这么干净。 关眠差点以为齐晏是不是找人清洗了去。 她看得不真切,想要靠近走几步,但又不敢真的迈进这块区域。 “怎么还想被射成刺猬?”语气是冷嘲热讽,偏生这音色低沉悦耳。 关眠侧身抬眸,只见在前厅柱子边,齐晏一身素黑运动装,站在那注视着她。前厅柱子上挂着两盏照明灯,明晃晃的白光照的人眼生疼,关眠觉得看着齐晏的身影都有重影了。 “没。”关眠没好气回了一声。 “我想去洗把脸。”关眠此时手里拿着毛巾和瓶装漱口水。 “还挺讲究。”齐晏笑了一声。 关眠努了努嘴巴,懒得回他。问:“你们在哪洗脸?” 齐晏靠在木柱边,双手抱胸,懒懒回她:“后院的外墙边有口井,水是地下水,说干净我也不敢保证,不懂你们城里人的讲究。” 关眠无语:“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齐晏耸肩。 关眠提步从他眼前走过。 “要不别洗了,你一个人去外边不安全。”齐晏想到她还要离开这后院,一时有点不放心,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不得不说,关眠给他的印象就是让人不放心,这不放心更多是觉得关眠经常找事。 “那你跟着去?”关眠停下脚步斜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放弃。 “你是一定要洗?” “麻雀的屁股。” 齐晏:“......” “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次轮到齐晏说这句了。 “sure。”关眠笑。 齐晏翻了个白眼,“走吧。” 关眠眯眼笑。 ** 院子墙壁外头还真有个水井,不深,一眼看下去还能够见底,井水清澈,淡淡的月色下,泛着晶莹的微光。 齐晏站在一旁靠墙等她,双手抱胸,留个侧颜给她。 关眠也没打算跟他聊什么,取过水桶,放下绳索,拉了半桶水上来。 齐晏还真是一点也不绅士,不过这干燥的沙漠也很难养出细致的男人。关眠心里默默吐糟,一边毫不费劲打水。 打了水上来,关眠衬着月色望进水面,浓淡相宜的五官,她还是她,只是不免多了一丝憔悴,她甚至都能看见自己眼角的细纹。 等会要敷面膜才行,还好自己的包里放了几张。这算是她最精致的做派了,别人水乳霜三件套,她一个面膜就搞定。 关眠放毛巾进水盆,拧干水,挂在脖子,然后把双手伸进水里,侧了一下身子,往脸上扑水洗脸。 哗啦啦的,齐晏偶尔抬眼往这边看,只见关眠洗脸动作过于粗鲁,一点也不像那些温婉的女人。 洗了脸,关眠又开始漱口,灌进一口含着,倒数三十秒。 沙漠的夜风拂过,阵阵凉意袭来。 关眠抖了抖身子。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周遭静悄悄的,偶尔有冲锋衣刮过的沙沙声。 关眠转回身子朝木桶的另外一个方向欲要吐水,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不远处的越野车。 一道黑影闪过,关眠那口水终于是没有吐出,她的眼珠子跟着转了一下,气息忽而凌厉几分。 黑影躲进了越野车的背后。 关眠和齐晏目前站在水井边,这水井是露天的,旁边倒是有一株仙人掌,可是这仙人掌不大,完全遮挡不住两人的身影。 可想而知,对面那道黑影一定是可以看见她和齐晏的。 忒! 关眠吐了漱口水,她的声音还不小,故意吐得恶心几分。 一旁的齐晏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眠在咳痰。但是转念想到她肩膀的伤口,又觉得难道伤口感染发烧嗓子哑了?痰多就是炎症。 齐晏的后背离开墙壁,朝着关眠的背影走近几步,欲要开口关心一句,不想才停下脚步,距离关眠一步之遥。 关眠就突然转过身迎向他,还十分用力得推他,齐晏猝不及防后退几步,后背贴住了墙壁。 薄荷清凉的气息一下就袭来,直扑他的脸面。 关眠压在了他的胸膛上,右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整个人贴上来,给齐晏一种她要强吻民男的模样。 齐晏的耳根微热,吓得第一时间护胸,月黑风高夜,这家伙要干嘛。 “嘘,有人。”关眠tຊ挤眉弄眼,示意他注意停放的越野车。 两人这个姿势刚好隐藏在仙人掌背后,若隐若现,无法看清楚。 齐晏吸进几口清凉的薄荷味,那味道像是一道风一样溜进胸腔,通透了全身。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抬眸看向了夜色下的越野车。 那边,是他停车的地方,也是他们探险团唯一的一辆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