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身段忽然映入眼中,段以珩呼吸一紧。 宁明月目光空洞的望向屋内昏暗的角落,任由他注视着自己,心中空无一物。 她已经准备好承受接下来的事。 男欢女爱罢了,和江沅煦,还是和皇帝,本质上都一样。 段已珩却没有擅动,他察觉到宁明月面上较为浅显的落寞,目光稍稍收敛。 “你……愿意吗?” 宁明月眼帘微动。她该说愿意,以此取悦皇上,可她头脑一热。 “我愿不愿意,重要吗?” 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她是不是情愿,该是最不要紧的事。 她心中暗笑自己,明知如此,她竟然还问。 “重要,”段以珩看着她羽睫轻颤的眼睛,嗓子温哑,“那日在云锦府中你吃了药,朕无法分辨你是不是情愿,所以只用手……明月,朕不屑做趁人之危的事。” 宁明月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她利用了皇帝,为了勾他几分怜惜,她把那块佩玉走哪儿戴哪儿,也算是骗他情谊。 如今若是说一句不愿,好似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可若真由得她选,她不愿意。 她羡慕段云锦能堂而皇之的养面首,玩弄男人,能理直气壮的逼迫江沅煦。 这世上无人会说段云锦浪荡,却有无数人瞧不起她宁明月,说她下贱。 唯有一身好皮肉。这是江沅煦对她的评价。 在他眼里,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托了江沅煦的福,她厌恶“鱼水之欢”这个词,甚至是恨。 故而,她的排斥不只是对江沅煦或者皇帝。 她不想被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碰,不想躺在任何一个男人的身下,像牲口一样任由观赏欺凌。 此时,外头侍卫喊道:“皇上,宴将军来了。” 段以珩皱眉:“告诉他,朕已经睡了。” 他在等明月的答案,不想被打扰。今晚,大概率是要有一场风花雪月的。 江沅煦不容置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睡了又如何,我就是来找你睡觉的,让开!” 不能再迟疑了,段以珩迅速拿起披风给她系上,指了指后头那扇支摘窗。 “看看能不能爬出去?” …… 江沅煦闯进来的时候,段以珩正在关那扇支摘窗。 段以珩转过身,面无破绽。 “怎么过来了?” 江沅煦目光掠过他,扫视那张床榻,被单平整,看起来并没有巫山云雨过。 他的目光停留在床榻头部那两只玉枕上,唇边勾起讥讽的笑意。 “知道我要来,枕头备了一双?” “朕如何料到,”段以珩云淡风轻道,“是下人准备的。” 江沅煦自顾自坐在床边脱起了鞋袜。 “跟朕睡上瘾了?”段以珩调笑道,“回去抱着女人睡不痛快?” 江沅煦嗤笑一声,侧首看他。 “这你就是明知故问了,我府上还有没有女人,你不清楚?” 段以珩早知来者不善,能找到他宫外的府邸来,必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比他设想中要快,他以为,好歹得等北稷山回来江沅煦才知道真相。 看来,这个女人江沅煦是真的上心了。 无妨碍,兵来将到水来土掩便是。 “风尘仆仆的,去洗一下,再上朕的床榻。” 江沅煦没有理会,脱得只剩里衣便钻进了锦缎被褥里。 段以珩皱紧了眉。 他不是个邋遢的人,寒冬腊月都会沐浴之后再上榻,这回俨然是故意的,存心来恶心人的。 “你要不洗就滚出去。” 段以珩口气不大好。 江沅煦阖上眼,道:“在边关,都是这么就睡了,什么洗不洗的,有个床就不错了。” 许多时候幕天席地的也就睡了,以天为盖地为庐,这对于军中来说是常事。 他这样说,段以珩就没辙了,在床边杵了一阵后,另外抱了条被子来,在他身边躺下。 熄了灯,屋子里寂静许久,静到段以珩当身边的男人已经入睡。 “老八,”江沅煦懒懒的声音响起,“过了今晚,我们不再是兄弟,就只是君臣。” 第63章在江沅煦眼前割腕 段以珩在皇子中排行第八。 他很小的时候同江沅煦在一块儿玩,江沅煦就管他叫老八,直到登基之后才改了称呼。 段以珩抿直了唇。 “一个女人,至于吗?” 他正是不想伤了多年的兄弟情分,才没有明面上出手抢人,将此事做的隐晦。 江沅煦不再说话。 这一日里,经历了宁明月和青菱给他的刺激,又被皇帝刺了一刀。 大概话本里编得最惨的情景不过如此。 女人,亲人,兄弟,通通都欺骗他,背弃他。 “明年各地送来的美人,朕让你先挑,够意思吗?” 挑选秀女是皇帝的专权,段以珩把这份专权相送,也算十足诚意。 江沅煦几不可闻地“呵”了声。 “明年三月,还在北稷山吧。” 屋子里又陷入良久寂静,只听得见屋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偶尔有几声鸟雀鸣叫。 段以珩忽觉在这场变故中,他是最卑劣的一个。 他不想失去兄弟,更不想失去良将。 可哪怕此时把那个女人拱手相还,他和沅煦之间,再不复以往。 江沅煦凉凉道:“老八,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不是兄弟的衣服更合身?” “朕没穿,你别冤枉朕。” “是吗?” “是的,”段以珩面不改色地道,“她向朕求助,朕看她可怜帮她一回而已。兄弟的女人,朕不会碰。” 他倒也没说谎,目前的确是没碰过。 “帮她一回,”江沅煦的声音更冷了一分,“说的是在云锦府上,帮她解了合欢散的毒?” 突然问到这儿,段以珩沉默以对。 江沅煦讥讽:“这便是没有碰过?” “……没有,”段以珩嘴硬道,“若不是朕,她就给别人糟蹋了,那就是你想看的局面了?” 江沅煦在他身旁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皇帝分明可以阻止宁明月吃合欢散,他却没有。 江沅煦冷着脸起身穿衣,脑子里全是想象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画面。 段以珩道:“你知道那一日把她孤身一人留在云锦府上意味着什么,你默认了让云锦欺辱她,甚至杀了她,你就当她死在了那时,放过她,不行?” 江沅煦冷呵了声。 “你应该想到,我要从云锦手里拿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你趁虚而入做这样的事,对得起我?” 段以珩笑了。 “你是为了拿那张舆图不错,为了北稷山一战多几分胜算。” “大可以告知朕,让朕出面叫云锦交出来,免于你为难这一趟。” “你会这样做,难道不是你享受着云锦利用舆图跟你感情拉扯,所以你根本没有想过让朕来解决此事。” 江沅煦没理他,穿戴好就往门口走。 段以珩继续道:“再者,你认为宁明月天生下贱,云锦顶多给她欺辱而已,她贱皮贱肉受得起。” “江沅煦,朕太了解你了,你从未看得起她,又装什么在意?” …… 房门被用力推开。 宁明月惊惧立起,看向门口。 江沅煦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眼底阴霾无边。 他的手伸进她宽大的玄色披风中,用力拽住她的细腕。 “这是皇上的府邸,你敢强行带我走?” 她的声音在颤抖。 江沅煦道:“我有什么不敢?” 宁明月被他拽着光明正大的走出这座府邸,路上无数侍卫婢女注视他们,却无一人敢拦。 直到她被塞进马车,江沅煦对她说:“皇帝若是会为了你拦下我,就不会大费周章搞一出瞒天过海。宁明月,别指望了,他捞你仅此一次,没有下次机会。” 逼仄的车厢中。 宁明月跪在他脚边,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江沅煦匕首挑开她的披风,里头薄纱衣显现的那一瞬,他用力掐住了她下颔。 “这几日,就是穿成这样伺候皇帝的?” 他额边青筋暴粗,狰目欲裂。 方才皇帝说他没有碰过,他便不信。可现在,她就穿成这样在他眼前。 若不是侍寝,怎会如此穿着! 宁明月感觉下颔骨要被捏碎了一般,疼得说不出话,被他死死扼着,她连摇头都做不到。 当时从皇帝的卧房窗外爬出去后,她不敢乱跑,就近找了间房躲了进去。 可是没有衣物供她更换。她也不敢出去,怕遇到江沅煦,只能在那间黑暗的房里,缩在角落中等着。 结果,她到底没能逃过。 江沅煦看着她这般暴露模样,一股滔天怒火在胸腔里乱窜,直冲肺腑,甚至窜上天灵盖,让他霎时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他出声叫停了马车。 “滚下去。” 宁明月跪着去捡那条玄色披风,披风被他用脚死死踩住,她拿不动。 “我让你就这样,滚下去。” 他再次冷声催促。 宁明月心一寒,她就这样衣不蔽体的下马车,势必落个受人欺辱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