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一段路后停下来,有人拦路。 宴青菱神神秘秘道:“你猜是谁?” 卓明月大胆猜测:“秦时?” 她安排的这样妥帖,必是连秦时都联系好了,定还给他们安排了离城的路线。 宴青菱点点头,掀开车帘,却在霎时僵住。 马车外,几十名士兵挡了前路。 宴清风高坐红鬃马上,望着车厢里探出脑袋的女子。 “妹妹,这么晚上哪儿去?” 寡淡的声音透着刺骨冷意,卓明月只闻其声,便打了个寒颤。 宴青菱梗着脖子僵硬半晌,猛地一甩车帘坐回车厢内。 “去丞相府!” 去她公公的府上住阵子,她就不信哥哥还能带兵闯相府。 车夫很为难的说:“小姐,后路被人围了……” 宴青菱的脸色铁青,抿着唇沉默许久。 卓明月稳了稳心神,感激她,劝慰她:“此事你已经尽力了,我命如此,由不得人。” 这事儿越是办不成,宴青菱越是执拗。 “明日我去找皇后,”宴青菱盘算着,“皇后是秦时的表姐,从小就很照顾秦时,会帮他的。” 她要把所有能求到的人通通去求一遍。 卓明月心想,宴青菱能想到的,秦时定想到过,他没有去求皇后,或许是皇后也有为难之处。 她先前便有所耳闻,皇帝只钟爱贵妃,皇后始终无宠也无子,处境并不算好。 “你的恩情我永志不忘,请转告秦时,不必再等我了。” 卓明月向她揖手作礼之后,去掀车帘。 宴青菱目光里尽是惋惜和愧意。 “对不住。” 这三个字,是替她哥哥说的。 卓明月下了马车,一步步向宴清风走过去。 临近之时,宴清风冷着脸向她甩了一团草绳。 她敢跑,他势必恼怒,要罚她,羞辱她。 卓明月自行用草绳打了个套结,把双腕伸了进去,再高举双臂,主动把绳的另一端递到宴清风手里。 他一拉,她腕上的绳结便自动收紧。 她就像一个俘虏,亦或是一条狗,被他慢慢溜着游街示众。 幸而夜已深,街上没几个人,这条路也稍偏的一些。 可总有零星的那一些目光,他们想打量她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她,瞥过来的那几眼,叫她头重脚轻。 路过一家还未收摊的酒家,两位男子估计是喝多了,见这情景嘴上没个把门,议论道: “估计是去勾引宴将军没得逞,惹恼宴将军了。” “穿得倒挺好,估计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不知天高地厚啊。” 卓明月穿的是宴清风给准备的衣服,他准备的件件华贵,自然衬得她如千金小姐一般。 她任由人议论着,一字一句在这静谧的夜中都清晰入耳,她羞愤难当却连回击的余地都没有。 那两人越聊越过火。 “倒确实有几分姿色,那小脸长得,有模有样的。” “你看她胸,颇有本钱的,那小屁股圆圆翘翘的,这要是……” 啪—— 一声巨响,卓明月顺着声音看去,一道长鞭劈在那两人面前,摆放了一桌酒菜的桌子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持鞭之人高坐在马上,冷冷睥睨着他们。 “眼睛不要了?” 那两人酒醒了大半,连滚带爬地过来连连磕头,嘴里说着求饶的话。 宴清风又一鞭挥在他们面前空地上。 鞭声如雷,吓得两人屁滚尿流,远远近近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不知不觉中逃散没了影。 卓明月忽觉有些可笑。 他既要羞辱她,又不肯外人多看她几眼。 在他眼里,她是他的所有物,一定要听话温顺,亦不能让别人沾染。 第38章夜 宴清风没有杀人的意思,只叫那两人滚蛋,自己则脱下墨色披风扔过去,罩在了卓明月的头顶。 卓明月双手束缚着,抓着披风却无法穿戴。 宴清风下了马,抖开披风盖在她肩上,宽大的披风罩住她前前后后整个身子。 “以后穿束胸。”他沉着脸道。 把它裹得严严实实,旁人连个轮廓也瞧不见,只有在他面前才能解开。 卓明月视线低垂,看他腰间坠着的那块蟒纹佩玉晃啊晃,晃花了她的眼。 人越来越困,越来越支撑不住,她闭上眼,身子往眼前男人的怀里倒去。 宴清风怒气未消,并没有接住她,任由她摔在了地上。 随着那沉闷的声响,他的心被莫名之物锤了下似的,很是不适。 他不太明白这种不适源自哪里。 也许他心中还有慈悲善念,对一个女子终究有所不忍? “将军,要去把马车弄来吗?”土豆问。 宴清风低头看了眼,她安静在地上睡着,双眸紧闭,唇色惨白。 总不能真让她冻死在大街上。 “嗯。”他说。 马车被牵了来,土豆见主子不动弹,便蹲下身去抱地上的女子。 双手还未触及女子,宴清风凉凉道:“滚。” 土豆慌忙直起身,退到后头。 宴清风把人横抱起来,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迷迷糊糊中,卓明月似乎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我比不上秦时?” 宴清风从来不拿任何人和自己相提并论。 可这回也不知怎的,执意要和秦时较个长短。 - “将军,姑娘风寒尚未痊愈,不该吹风的。” 宴清风派人去把在康府的大夫请了来,这大夫给卓明月看过,更了解她的身子状况。 可大夫一开口,宴清风就觉得他在数落自己,皱了皱眉,“她自己要跑出去的。” 原本他根本不打算再折腾她。 既然带回来了,只要她踏踏实实呆着,他就给她一座金屋子,叫她养尊处优的住着。 可这女人阳奉阴违,面上顺服得很,背地里却一而再想逃。 就那么想跑去跟秦时做一对野鸳鸯,真不怕被荣华郡主逮住了活活打死? 宴清风懒得去替她想那条路行不行得通。 既然现在他想要这个女人,那就只能是他的。 大夫不了解他们这些主子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道:“姑娘身子底本就薄弱,也未曾好好将养,估计好转得慢些。” 宴清风不耐道:“你就说该怎么。” 他语气有些冷意。 大夫心尖一颤,顷刻间出了层薄汗。 也不敢迟疑,谨慎答道:“这些时日得吃得清淡,忌口大鱼大肉,按时喝药,多休息,慢慢会好的。” “嗯。” 宴清风记下了,缓缓又道:“赏。” 他在床榻边坐了许久。 卓明月在睡梦中仍然柳眉紧蹙,抓着被角的双手紧紧攥着,身子蜗牛似的缩成一团。 这个女子就连睡着了,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的手伸过去,手背刚触到她额头,卓明月便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宴清风嗤道:“这么怕还敢逃,没想过后果?” 卓明月闪烁其词。 “我没有想走,留在将军身边我求之不得……是大长公主要我走,我岂能反抗。” 反正她也已经惹恼了大长公主。 无妨得罪到底。 况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大长公主来将军府带走她,为宴青菱开路。他要是不想她再逃一次,就该避免大长公主与她单独接触。 如此,对她也是一种保护。 宴清风目光变得锐利。 “是吗?” 他母亲是什么性子,他当然了解。 从小他要的东西,还没开始哭,只消一个眼神,他母亲就去抢来了。 他自小经常听母亲说的一句话便是:你生来尊贵,不需忍让任何人,这世间只要你想要之物,便是你的。 母亲的霸道并非荒诞。 父亲封王之前乃是太尉,兼大将军,天下大半兵权握于掌中。哪怕是当时的太子,都不得已对同龄的宴清风礼敬三分。 按母亲的性子,若真不允许这个女人呆在他身边,会同荣华郡主仗杀苏知秋一般,对卓明月赶尽杀绝,而不是送她离开。 母亲没有这么大的善心。 卓明月楚眸含泪,声情并茂道:“大长公主说,我低贱之躯不配伺候将军,若是不走,便叫我死无全尸。” 宴清风笑了:“又不是娶妻,有什么配不配的。” 仿佛有一根针,在她心间扎了一下。 卓明月也不知道这莫名的痛意从何而来。 她静了静心,垂眸道:“或许大长公主误以为将军要娶妻。” 宴清风手背探了探她额头,还很烫,便不同她计较什么了,有什么帐来日再算。 “有没有想吃的?” 卓明月听着他突然温柔的声音,有点儿不适应,愣了神。 宴清风耐着性子解释:“一会儿要喝药,喝药前吃点清淡的东西填肚子。” 卓明月随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