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上辈子她死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年华,放在现代也才堪堪成年。 一系列的变故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第十八章 对峙 一路失魂落魄的林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将军府的。 江嫣最后留下的那句“都忘了吧”一直环绕在耳畔。 他身影瘦削,双目无神,脸色写满了失落和绝望,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崩溃。 忘了? 江嫣嫣,你让我怎么忘? 空洞而绝望的眼睛里滚落出泪水,沾湿了衣襟,被父亲带回府中好一顿教训后,不顾浑身的伤便跑到将军府苦等一上午。 想过江嫣恨他,厌他,甚至杀了他都不为过,可独独没想过她会说“都忘了吧”。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双目无神的走出将军府后,林辞像是再也坚持不住般,无力的滑坐在后门门口,哪有一点年少意气的样子。 可是内心的痛苦就如同洪水猛兽袭来,让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林辞,你也回来了。” 少年青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透着不符合年龄的低沉。 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他一时有些眩晕,眼前的人影好一会才清晰。 宋从简。 “怎么会是你?” 林辞吃力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竟然是宋从简?他也回来了? 宋从简眼神微敛,冷冷的打量起上辈子这个自学轻狂肆意林小将军。 “怎么不能是我?” 就是他让姐姐在书院任人欺负,想到上辈子姐姐第一天去书院时高高兴兴充满了期待,当天下午回来后却到他的木屋抱着他哭了一下午。 不管自己怎么问姐姐就只会一个劲的摇头,嘴里不停的说着我不是灾星,最后甚至让他不要跟阮嬷嬷说这件事……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就几乎再也没在姐姐脸上看见过从前那般灿烂的笑容。 想到这里,宋从简的眼神更加冷漠,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你在这里做什么?让我猜猜,是上辈子害死姐姐后想来求原谅,结果被拒绝了?” 被戳中要害的林辞唇线抿直,眸色漆黑,带着戾气。 “我还轮不到你来笑话我,嫣嫣若是知道你也重生了,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 眼前少年听见嘲讽倒也没在意,只是眼眸森然便,身周的气压愈发低沉,要是江嫣在这,一眼便能认出这就是前世那个位极人臣的宋从简。 宋从简眼里没什么温度,语气无甚波澜。 “林辞,我不想和你回忆上辈子那些无趣的事情,只是想告诉你,这一世,我会带姐姐走的远远的,至于你们,就别在出现在她面前了。” “带她走?就凭你?倒是没想到前世对嫣嫣划清界线让她当众难堪,在她遇刺时见死不救的宋侍郎竟然和嫣嫣是故交?” 宋从简双拳紧握,努力维持的冷静和沉稳逐渐破裂。 “那些都是事出有因!我自己的罪我会去赎,至于你?你可知就是因为你姐姐才一直被人诬陷为灾星?你最敬重的姨母是因为你才会在生产那天大出血而亡!你才是伤害姐姐最深的人!” 林辞惊愕的抬起头,上前一把拽住宋从简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整个人仿佛像是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你说什么?” 宋从简眼神还是没什么变化,不紧不慢的挣脱林辞的束缚,少年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讽刺。 “上辈子我在查二皇子陷害我宋家灭门的证据时,偶然发现了另一件事,当年陈贵妃为了给二皇子夺嫡铺路,和陈太傅里应外合,设计江夫人难产来打压将军府,江夫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拼死生下姐姐。” 看着逐渐陷入回忆的林辞,宋从简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 “他们想的计策就是给江夫人投毒,但将军府守卫森严,外人根本不可能靠近,所以……” “所以便要从外人入手,而我就是这个外人是我天真的听信路人的话,说那个镯子可以保佑即将生产的人顺顺利利的,是我恳求姨母一定要带着那个手镯的,是我,都是我,我才是那个灾星……” 还没等宋从简说完,林辞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小时候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明明是他轻信他人害死了姨母,却让江嫣替他背了这么多年的罪…… 可笑,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可是他却能心安理得的出入将军府,肆无忌惮的嘲讽江嫣嫣,一遍又一遍的用“灾星”这两个字去侮辱她,看着她眼中的痛苦而感到解恨…… 他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还怎么敢在她面前乞求原谅,江嫣嫣,我真的要失去你了吗? 知道真相的林辞几乎要失去理智,内心的摧残让他摇摇欲坠。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如果这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嫣嫣就不会郁结成疾,也就不会失去求生的欲望,也就不会死!” 林辞迫切的想问宋从简为什么,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为什么不让他这个真正的凶手去下十八层地狱,为什么要让嫣嫣心酸苦楚离世。 质问的声音入耳,宋从简也只能狼狈低下头,许久,动了动唇,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我要报仇,我不能为了帮姐姐公布真相而打草惊蛇,我总是想着再等等,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等二皇子彻底倒台,可没想到……姐姐没等到那一天。” 宋从简睁着漆黑的眼眸,望向将军府,随后,又凄哀而无力地垂下,声音里充满了悲伤苦涩。 四周静寂良久,无形的悲痛在两人之间弥漫,久久不能散去。 ——— 上午的好心情因林辞的变故一扫而空。 在嬷嬷怀里大哭一场的江嫣被强行夺走了手中的画笔,被赶到院子里休息。 初春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散落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午睡醒来的江嫣轻晃着身下的摇椅,感受到身上的暖意,中午那委屈心酸的情绪已然殆尽,何必在抓着过去的事情纠结不放。 总归过不了多久她便会离开,京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愧疚也好后悔也罢,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补偿。 释怀了心事,江嫣便站起身来,理了理压皱的裙摆,打算出门走走,着偌大的将军府,从前总是决定自己是将军府的罪人,谨小慎微,不敢越界雷池一步。 一切都想通了,何必再畏畏缩缩,去花园逛逛,这下林辞总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了吧。 说走就走,和嬷嬷说了一声后便推门出去。 楼台高峻,庭院清幽。江嫣沿着绿荫小路走着,来到一处亭台便坐下休息。 将军府高门大院却冷冷清清,来往的下人也见不到一个,世人皆道世家大族荣华富贵,可这却不是她江嫣的好归处。 竹园人影晃动,这是 沈淮之? 第十九章 心痛 一袭青衣,不疾不徐地迈步而立。 仿佛感受到不远处的目光,眉心微微动了动,人淡淡的转过头来,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好像没有一丝情绪。 沈淮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眼前,江嫣望着他眼底一贯的清冷与疏离,心中刺痛。 和前世般淡漠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事可惊动他一般。 上辈子为了求得他欢喜,安安分分的做沈家妇,放弃了学医,为他洗手作羹,打理家长里短。 即使是一开始看不上她的沈家下人们也逐渐信服,终日拜佛念经不问世事的婆婆也对她赞赏有加,一步一步洗脱自己灾星的名号,总以为总有一天他能看见自己。 再后来,沈淮之不再像成亲那天一样冷漠,偶尔也会关心她几句,即使只是几个字的,也能让她开心的整晚睡不着。 即使没有夫妻之实,可是成亲三年,她想自己在沈淮之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可直到她劳累成疾,缠绵床榻,竟有三月余未见过他,一开始想着是政事繁忙,夫君心怀天下自己不该因为小事打扰他。 最后,在她已经体弱到只能日日昏睡时,偶然听见丫鬟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夫人已经病入膏肓,老夫人都在为大人物色新夫人了。” “在怎么可能?老夫人多喜欢我们夫人啊!” “可就是再喜欢,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呀……” 话没有听完,江嫣从昏睡中挣扎的起来,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我…要见大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脸色苍白的倒在床榻上,温热的泪水划过脸庞。 油尽灯枯那天,消息已经传出去几天了,她再也没法欺骗自己。 沈淮之,真的没在意过她…… 沈淮之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不远处江嫣排斥疏离的注视着他,心里莫名划过一丝刺痛。 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浮现在眼前,可他从未见过。 可内心上涌的悲痛和绝望好像要将他清冷自持的外表打碎一般。 端正规矩的少年权臣沈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