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为了迎接叶沉鱼回来,设了家宴,所谓家宴便是相府一大家人齐聚一堂。
这是只有重大日子,才会有的待遇,平日里都是厨房将饭菜送到各个主子的院子里,各用各的。 叶沉鱼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带着凌霄去了凭栏阁。 这是相府设宴的地方,花园凉亭围绕着一座气派奢华的阁楼,风景秀丽。 来到这里,叶沉鱼就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站在九曲回廊的池塘边,正在喂着池中的锦鲤。 看见他,叶沉鱼不免有些意外,她快步走过去唤了一声:“谢九思,你怎么在这?” 身着绯衣的少年郎拍了拍手,转过身来,朝着他咧嘴一笑,露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叶沉鱼瞪大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问:“你这是怎么弄的?跟人打架了?” 谢九思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小心摔的。” “摔的?” 叶沉鱼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能把自己摔成这样? 你这是被人给打了吧?谁打的?你跟人结仇了啊?” 谢九思一脸的郁闷:“我常年不在京城,谁会跟我有仇?” 叶沉鱼道:“那谁打的你,你不知道啊?” 谢九思还真不知道,当时他被人套了麻袋,拉去巷子里,拳打脚踢乱揍一通,那打他之人全程都未曾出声。 不过,他有怀疑之人。 他哼了一声:“问你那位小舅舅去。” 叶沉鱼一愣:“我小舅舅揍的你?不可能吧,他跟你又没有……仇。” 说到最后,她眼睛一转忽而想起了什么,忙问道:“你是哪天被揍的?” 谢九思道:“五天前。” 那人下手真是够狠的,这都五天了,他的脸还青着呢,若非收到相府的帖子,知道沉鱼今日回来,他都不想出门。 真是丢死人了,想他堂堂将军府的公子,驰骋沙场的谢小将军,竟在京城被人给揍了。 叶沉鱼听到五天前,那张俏脸抽了抽。 该不会当真是萧临渊做的吧?因为五天前她试毒失败,被萧临渊逼着供出了谢九思带她去醉春楼的事情。 但是,她又觉得萧临渊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她问:“你看见揍你的人了?” “没有。” 谢九思瓮声瓮气的,被人套麻袋这么丢脸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没看见,你干嘛冤枉我小舅舅?我小舅舅跟你又没有仇,他干嘛要揍你?你还是想想在京城得罪了谁吧。” 无凭无据的事情,叶沉鱼不会妄自揣测。 谢九思怕她生气,忙道:“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没说一定就是他。” 他看着叶沉鱼,有些委屈:“你都不问问我伤得怎么样吗?” 叶沉鱼道:“我眼睛又不瞎,这不是没缺胳膊少腿吗,就是这脸……被揍得有点丑,你不老实待在府上养着,跑出来吓什么人啊?” 谢九思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道:“顾相请我来的,说我一个人在将军府无人照顾,请我来府上小住。” 叶沉鱼唇角一抖:“请你来,你就来了?你是没脑子吗?” 她被气得不轻,连她一个姑娘家都知道顾相请他来没安什么好心,谢九思竟还主动往火炕里跳。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谢九思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吗。” 叶沉鱼愣了一下,头绪全都理清了。 她现在知道顾相为何突然会请她回来了,给祖母过寿是假,用她来钓谢九思才是真的。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走:“以后别说你是我朋友。” “哎,你怎么又生气了,你不想我留下我明个就走还不成吗?你别生气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谢九思跟在她身后,说个没完。 叶沉鱼不想搭理他,其实也不能怪谢九思,谢家常年镇守边关,远离京城的阴谋算计,哪里是顾相这老狐狸的对手? 顾相请她回来,不就是想要借着她和谢九思的关系,拉拢谢家,给太子助力吗。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凭栏阁内,很快就坐满了顾家人。 谢九思一个外人混在里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老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老夫人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马车坏了,正巧碰上了谢小将军,还是他替我们修好了马车,送我们回京的呢。 我也是打小看着九思这孩子长大的,他一个人在谢府无人照顾,我便让你爹请他来咱们家中做客。” 谢九思看了叶沉鱼一眼道:“老夫人,我住在府上会不会太打扰了?” 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不打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院子都给你收拾好了,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不必客气。” 顾相夫人也跟着附和:“就是,不必见外。” 她殷勤的给谢九思夹着菜,叶沉鱼却是恨不得将桌上的菜全都扣到他的头上去。 几番寒暄过后,顾相将话题转移到了叶沉鱼那里。 他夹了一块肉放在叶沉鱼的碗里道:“前些日子,听说你和你娘在回春堂义诊,此事都惊动了陛下,对你盛赞有加呢。” 叶沉鱼微微一笑:“我从相府回来那日,遇到了林玉郎,他当街羞辱于我,百姓见我被欺负,挺身而出。 我娘知道后为了答谢百姓,便在回春堂义诊,尽些绵薄之力。” 话音方落,就听顾锦初轻嗤一声道:“姐姐还真是不见外啊,拿着我们相府的银子接济百姓。 好名声都被你得了去,百姓对你和你娘感恩戴德,却没我们相府什么事,你就是这么回报爹娘和祖母的?” 叶沉鱼一脸狐疑:“相府的银子?我何时拿过相府银子? 当日离开的时候,妹妹都将我的衣服给撕了,可曾从我身上搜出一分钱来? 我就从相府带走一个盒子,到头来还被妹妹你摔了一个粉碎,请问,这银子是从哪来的?” 顾锦初道:“那要问你,回春堂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药堂,你一天义诊的费用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自小在叶家长大,叶家家境如何我再清楚不过。 我可不信穷得连锅都揭不开的叶家,能有这等本事在回春堂义诊。 你还说,不是偷了我们相府的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