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错怪你了,妈不怪你啊!你回来好不好?” “傻孩子,爸妈不能没有你啊……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妈心疼你……” “你走之前痛不痛?妈比你痛一万倍!” 声声泣血,字字锥心,撕心裂肺的痛呼。 苏父沉默的站在苏母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搀扶着哭得要晕厥过去的苏母。 “女儿已经走了,她到了那边会好好的。”可开口,却是哽咽的腔调。 苏父自己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脊背仿佛压了千斤重的铁,令这个中年男人生生垮下去。 灵堂里只剩下苏母压抑的哭声,像是在蒋南风头顶压了一块沉重巨石,堵得慌。 蒋南风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浓烈的悲怆在他心口扎根,死死缠绕,快要刺破血肉生长出来。 每一次呼吸牵扯心肺,都疼得浑身发颤,连站都站不稳。 蒋南风不知道站在远处看了多久,才抬起僵硬的双腿,缓缓走近。 他来到遗像前,对上一双被定格的眼睛。 黑白照片上,路云栀笑得真心,眉眼弯着温柔的弧度。 她看着面前的人,一如还活着的时候,眼里只容得下他。 莫名的,蒋南风被那温柔烫得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不敢去确认。 他的心在颤栗,仓皇无措的揪拧起来,拧得胸口一阵闷痛。 听到脚步声,苏母抬起头,瞪大了红肿的眼。 顷刻后,她指着蒋南风的鼻尖,尖声嘶喊。 “蒋南风,你怎么还有脸来?!” 话音刚落,一巴掌甩在蒋南风脸上!第14章 蒋南风被打得头偏过去,脸颊上浮现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他沉沉吐出口气,强忍怒意,张了张口:“我……” 那句接她回家,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母怒不可遏的打断:“我知道你们商业联姻,可就算你对她没感情,好歹她是你妻子!你为什么不好好对她?” “路云栀说,她的嫁妆都给了你,她没有钱给家里,她很难过对不起爸爸妈妈……” 说着说着,苏母又捂脸痛哭起来:“她三天前自杀,你人去哪了?有过一个电话吗?有关心过一句吗?你是她最亲近的人,连她去跳海都不知道!” “我女儿带着三亿嫁妆嫁给你,在你独自创业时不遗余力的帮你,你就是这么放任她去死的?!” 死这个字眼,尖锐得猛扎进心里。 蒋南风脸色煞白,失去了发声的能力般哑然。 耳边响彻着苏母声嘶力竭的控诉,他却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 是他的错。 “对不起……” 苏母深吸口气,再睁眼,已是满脸疲惫,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十来岁。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既然洛大少丧偶,那两家的姻缘也就此作罢!” 苏父也撇过头,不想多跟他说一个字。 蒋南风定定地看着两人,朝苏父苏母弯下腰,深深一鞠躬。 随后,浑浑噩噩的走出灵堂。 蒋南风拿起手机又放下,反反复复几次,最终拨出一个电话。9 “吴律师,我想打一笔钱给岳父岳母,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让他们……好好生活。” 吴律师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没问题,不过……您已经离婚的话,是不需要承担苏家二老的赡养……” 蒋南风不知为何,忽地涌上一股烦躁,直冲喉间:“我还没有签字,那张离婚协议书不具有任何作用!” 所以路云栀还是他老婆。 吴律师愣住。 不等他开口,蒋南风就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很快,转了五百万过去。 是他身上全部可用的资金。 转完后,手机发出响铃声,屏幕上闪动着一个人名。 ——沈洛烟。 蒋南风目光阴沉,毫不犹豫挂断了她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 蒋南风从未觉得铃声这么尖锐过,刺得他头突突的疼,立马烦躁的挂断。 第二次拒接,那边的沈洛烟没有再打来,而是发了不少短信。 叮咚叮咚的直闹。 蒋南风没心情看,熄灭了手机屏幕,揣进口袋。 耳边清净了,但他的心却迟迟无法平静。 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痛到快要碎裂了…… 为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路云栀? 他明明不爱路云栀不是吗?他对她……没感情才对。 他不爱路云栀才是对的。 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可蒋南风的心却没有丝毫的回暖。 许久后,蒋南风想到了一个地方,公安局。 他驱车来到公安局,一踏进门,就有人认出他这张价值万金的脸。 “洛先生?” 蒋南风眼底布满猩红血丝,一字一句开口:“我是路云栀的丈夫。昨天晚上八点,你们确认了她的死亡,是吗?” 他想拿出手机证明,却猛然凝滞,想起他根本没有……和路云栀的合照。 民警愣了愣。 有人在电脑上一查,发现他的确是路云栀的丈夫,于是点头。 “是的……有路人称半夜散步,发现了她正在往海里走,还拿出一把小刀割腕。目击者上前想要拉住她,但亲眼看到苏女士被海水冲走了。” “我们很抱歉,没有找到她的尸骨。被江水泡这么多天都没有浮起来,已经没有希望找到了,请您节哀……” 民警对视一眼,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个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手机。 手机被人递到了蒋南风面前。 “这是苏女士的遗物,里面有她写的遗书,您……打开看看吧。”第15章 恍惚片刻,蒋南风拿起了手机。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指尖正不受控制的轻颤。 屏幕亮起,里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一字一句的阅读,目光定在“重度抑郁”这几个字上。 脑海中轰然嗡鸣一声。 “……重度抑郁?” 蒋南风面容绷紧,艰难的从牙缝间溢出发颤的音调。 他忽然想起,路云栀站在他面前,一遍遍诉说着爱意,渴求触碰的模样。 ……所以,是她病了,撑不下去了? 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瞒着所有人,走向了深海? 民警沉重点头,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些奇怪。 身为死者的丈夫,竟然不知道她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吗? 从遗书来看,她得病也不是短时间了。 有些人之所以会选择轻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若是活着有盼头有念想,谁会选择痛苦的结束生命? 屋内静默下来,没人再开口。 蒋南风紧攥着手机,一步步机械的走出公安局。 心脏一下一下的收缩,越缩越紧,直到传来阵阵闷痛,勒得喘不过气。 背影落在旁人眼里,莫名透着几分颓然和苍白。 蒋南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从一旁拿起路云栀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端详一会后,心口莫名燃起一股怒火,越烧越旺,烧得隐隐难受。5 蒋南风霍地抬手,狠狠把协议书撕成碎片! 碎纸飘落,被他发泄般的一脚踩上。 蒋南风冷笑着低语:“死了又怎样?” 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喜欢她。 蒋南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小弟阿皓。 “阿皓,叫上队里所有人,来老地方喝酒,我请客。” 一小时后,夜语会所。 车队的队员们全部到达包厢,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冷峻男人。 昏暗灯光下,他眸子黑沉得透不出一丝光亮。 众人环视一圈,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 景哥没叫上沈洛烟。 蒋南风抿了口酒,大手一挥:“来,你们自个儿玩,今天放开了玩。”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只是自顾自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众人落座,却没有心思放开娱乐,不断偷瞄他。 蒋南风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与其说是喝酒,更像是在灌醉自己。 阿皓捏紧酒杯,借着干杯的机会,上前搭话。 “景哥,你没事吧?” 蒋南风眉头蹙起,冷着脸:“我怎么可能有事?” “嫂子的事,你别太自责了,有什么话就跟兄弟们说说……” “我没事!” 蒋南风眼底浮现出一丝微醺,不悦的嚷嚷:“不就是死了老婆吗?我对她没有感情!” 周遭空气骤然冷凝。 没一个人说话。 只有阿皓尴尬的打着哈哈:“啊,是是……” 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景哥这样子压根不是没事人。 蒋南风耳边清净了,却恍惚间想起以前。 几年前车队开始有了成绩,他常常流连于深夜的应酬和酒会。 路云栀来找过他几回,站在外面乖乖巧巧的说,来接他回去。 那时候蒋南风年轻气盛不服管教,别人问起,也不说实话,就刻意给她难堪。 淡淡说:“她啊?一个死皮赖脸的经纪人,有什么资格来查岗。” 还真把自己当洛太太。 然后…… 他不记得当初路云栀是什么反应了。 后来路云栀再也没有来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