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殿堂当中,负手扬头看向龙椅上的梁怀远:“还请皇上下旨。” 梁怀远眸光微沉,不做回应。 他当然记得,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先帝子嗣并不多,只有梁怀远与梁扶川二子,及一位入了佛寺的长公主。 即便如此,当初皇储之争也是闹得轰轰烈烈。 梁怀远和梁扶川二人旗鼓相当,先帝直至殡天都没能立下太子。梁怀远是由叶家扶持,才在最后扫清所有阻碍,登上皇位。 而梁扶川大势已去,但也没再纠缠。 他知晓帝王疑心深重,索性放权离京,请旨去做了个闲散王爷。 但今日,他又出现在了这朝堂之上,还想领兵打仗。 梁怀远看着他的眸光一沉,缓缓起身: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众爱卿先下朝吧,高河王随朕来。” 语罢,梁怀远便转身离去。 文武百官虽然察觉不对,但也不敢耽搁,只得先行离去。 梁扶川看着梁怀远隐在昏暗中的背影,轻笑了声,随即快步跟上。 御书房内。 梁怀远坐在案后,手指在木椅扶手上轻敲:“高河王前些日子不还在棠阳游玩,怎这么快就回了京?” 梁扶川嘴角噙笑,端得副风淡云轻的模样:“皇上有难,臣弟哪里还有心情继续闲散下去,自然是要快些回来协助皇上才是。” “是想回来协助朕……”梁怀远话一顿。 再抬眸,眼底尽是阴狠:“还是想取代朕。” 四周空气顿时都凝滞了下来,令人大气都不敢喘。 梁扶川却无半分惧怕,他一字一句:“臣弟与皇上在十年前就已胜负分明了,臣弟别无二心,只想守住这万里江山。” 他的话并无不妥之处,梁怀远听了疑心却未消。 他掩住外露的锋芒,微微垂眸:“朕也希望你如此,毕竟肖想不该拥有的东西,下场都会很难看。” “朕今日可以准你带兵出征,但不会给你任何实权,一切仍由朕来调动。倘若这样你也情愿,那你便去吧。” 打仗最怕的就是调动不了手下的人,梁扶川心知梁怀远是在故意刁难他,但也应承了下来。 他朝梁怀远拱手:“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之幸,臣弟必不负皇兄所托,凯旋归来!” 语罢,梁扶川转身离去。 而梁怀远也没有再去拦,只沉默着看他走远。 皇城外。 一辆高河王府的马车停在城门口,幡旗在北风中飘荡。 梁扶川登上马车,看着坐在对面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女子,眼底竟是玩味:“皇后娘娘还真是谨慎,不出马车也将自己藏得这么严实。” 话音落下,女子就抬手掀开了帷帽。 她脸色苍白,眼眸静如湖泊:“当朝皇后前几日已葬身火海了,我只是叶舒青。” 第十五章 梁扶川闻言,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叶舒青,继续道:“本王那日救你出火海时,你不是还一心求死?怎么今天就想开了,还愿意陪本王来这一趟。” 叶舒青垂眸,将帷帽放在膝上:“不是高河王说,只要我肯为你出谋划策,你就会想办法救出叶家剩下的族人么?” 大火那日她确实想过一了百了。 可谁知刚点上火就被回京面圣的梁扶川察觉了端倪,趁乱将她救出去不说,还好生养在了高河王府里。 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叶舒青也已经想清。 就算是为了叶家剩下的族人,她也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而梁扶川也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所以她和梁扶川做了交易,只要能救出叶家剩下的族人,她甘愿做她的谋士。 叶舒青攥着帷帽心底思绪翻飞,梁扶川的话声便又传入耳中。 “话是这般说,但你对付的人是当朝皇帝,也是你曾经的夫君梁怀远,你已经恨他恨到这个地步了么?” 提起梁怀远,叶舒青心头还是会刺痛。 她默默收紧了手,眼底闪过厌烦:“高河王抬举了,皇上怎能算我夫君呢?” “更不用说他杀我兄长,疑心我与叶家……我恨他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没有说的,是那十年的爱恋。 她所给梁怀远的一切,被尽数辜负了。 梁扶川不知道她这些心思,也没心情深究,只问:“梁怀远已答应让本王领兵打仗,但正如你所猜测,他没有给我任何实权,接下来本王该如何做?” 叶舒青收敛思绪,规矩着答了:“军心不在那块兵符上,而是在于王爷自身。” “王爷去了边疆后,按我所说行事就够了。” 语罢,梁扶川露出副了然的神情。 二人不再提及此事,马车也很快到了高河王府。 梁扶川还要去置办些行军的物件,叶舒青就兀自下了马车。 只是他刚要进王府,身后忽地传来梁扶川的声音:“此去北疆,本王没个半年都回不来,你就住在高河王府不要乱跑,无事记得给本王写信!” 叶舒青回过身去,望着那张俊逸的脸:“我无事为何要给你写信?” 梁扶川笑意张扬,撂下一句:“因为本王也会给你写。” 话落,他就放下轿帘,催促马车夫往闹市而去。 叶舒青不明所以,却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进了王府。 是夜。 高河王府,书房里灯火通明。 叶舒青翻阅着一本兵书,门外传来阵嘈杂的声响。 她从书中抬起头,想着大概是梁扶川回府了,起身前去迎接。 只是推开门,她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周来谦低声劝道:“皇上,下人们都说高河王离府还未回,您就别在这儿等了。” “您九五之尊,要是在宫外出了差池可了得?” 皇上?梁怀远怎会突然来高河王府! 叶舒青一瞬怔在原地,抬眸就瞧见了那个穿着穿黑龙袍的修长身影。 而梁怀远也听见了声响。 他转过身来,正对上叶舒青错愕的双眸! 第十六章 二人四目相对。 周遭空气凝滞,一时静可听针。 叶舒青脑中空白,耳边响起周来谦错愕的惊呼:“皇后娘娘!您……” 他话还未完,梁怀远忽大步朝叶舒青走去。 男人周身戾气腾腾,剑眉将眼皮压得很低:“叶舒青,你到底在搞什么?!” 叶舒青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见再拖延下去就要穿帮,她只得强装镇定,摆出副困惑的表情:“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话落,满院死寂。 梁怀远直勾勾盯着叶舒青,眸光炽热到像是要将她看穿。 半晌过后,才从喉中逼出一句:“所以你是故意放火,目的只是为了逃到这高河王府来?” 叶舒青继续装作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