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无福瞧见那天了。 “何娘子,大皇子前来探望。”负责送何氏入冷宫的小太监敲敲门。 因顾及慕容旭,慕容澈便允了何氏再见他最后一面。 慕容旭被照看他的姑姑领着推门而入,当即便哭出声,想扑进何氏怀中。 然而何氏只是拽住他,吩咐旁人道:“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大皇子单独说说话,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 “娘亲......”慕容旭再聪慧也承受不住这种话,眼眶通红。 待屋内就剩下两人后,何氏狠狠抓紧他,不甘且疯狂:“你还认我这个生母吗?” “自然认的。” “好,你记住,贤太妃老实温厚,帮扶不了你。你该去寻个养母,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皇后也好,新上来的宁昭媛也罢,要借助她们背后的势力......” 慕容旭不想听这些,努力挣脱开何氏的手:“娘亲,您别说了。” “闭嘴!” 何氏冷冷怒吼,恨铁不成钢:“你难道想让我做一辈子废妃吗?你只有当上太子、皇帝,才能尊封我,我才能出冷宫。” “娘亲,我没有那个能力。我已经想好了,您先忍耐几年,待我以后成婚时,会去向父皇求情......” “糊涂啊。”何氏怔怔地松开他,毫无希望,“我怎么就生了你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慕容旭呆呆哭着,啜泣不停。 翌日申时,冷宫的宫人默默往摘星宫禀报,废妃何氏悬梁自尽了。 “可怜了大皇子,摊上如此生母。”逝者为大,林元鸾便赐下两荷包银锞子,遣宫人将何氏厚葬。 “幸好如今大皇子养在贤太妃那,贤太妃为人温和,咸宁宫中的娘娘们又都纯善,也算个好去处。” 丁香为慕容旭感叹一声。 “这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大皇子能被合适得当的教养。”元鸾点出关键,话里有话,“有些东西不过是表象而已。” 正如现在,她虽已执掌凤印,然而离真正的坐上后位还差些日子。 慕容澈此人极其爱惜虚名,除非崔皇后真犯下大罪,绝不会主动废后,招惹议论纷纷。 但还有卢氏跟舞阳王没处理呢,她等得起,届时正好把余下的崔家势力一网打尽。 “娘娘,慧妃带着大公主来了。”路寿在廊下禀报道。 “快请。” 林元鸾一听卢慧妃前来,很是欣喜,结果却见对方心事重重。 “我知道你不爱听人啰嗦,我便有话直说。” 卢慧妃命宫女先领大公主安安去偏阁吃点心,自己则向元鸾俯身拜下。 “君玉,你这是干什么?”元鸾心头一颤,忙扶起她。 “不,你听我说。” 卢慧妃清冷的双眸流露出点点痛苦,低声道:“我不懂朝政,但也明白魏王倒台后,陛下肯定会派自己人去填补官缺,收敛权力、稳固根基。至此,卢氏气数已尽。” “我便罢了,但总要替安安考虑。” 她言辞恳切,态度真挚:“咸宁宫内还剩好几位膝下寂寞的太妃,总会有人愿意抚养安安,待她好生熬过十几年、出宫开府后,自然无拘无束。” 大齐风气开放,豢养面首、游历入道、举荐官员等事公主都可以做,若遇野心庞大者,插手朝政也是不无可能。 “这倒好办,左右陛下现在忙于政务,鲜少过问别的事。”林元鸾满口答应。 她握紧卢慧妃的手,生怕对方想不开:“但是君玉,你别做傻事。” “怎么会呢,我还要看着安安长大、给小明英取字......我......” 不知为何,卢慧妃渐渐泪流满面。 林元鸾并非万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心里没由来地生出慌乱,只好在几日内迅速办妥此事。 咸宁宫。 因魏王在死后被废为庶人,其女慕容凤便也死去郡主身份,不可再养于宫中。如此一来,正好由原本抚养她的高宗王贵妃,再养着大公主。 本朝规矩,太妃为尊封,寻常已逝帝王的妃嫔只称某庙某妃,王贵妃原本只是昭仪,被后两位帝王累封至贵妃。 但她出自王氏,亦是名门贵女,不可怠慢。 大公主冰雪聪明,王贵妃见之喜爱,立马寻出高宗赐下的珍宝,拿去给她做平安锁。 “我老了,还能教公主什么呢,平常也都有宫人照顾着,可见是你们心疼我老人家膝下空虚。” 她拉着林元鸾和卢慧妃的手,慈爱而感激,全然不提之前的慕容凤。 “娘娘客气,您长寿有福,能在您身边沾沾福气,大公主何愁不康健聪敏呢?” 元鸾此话并非恭维,王贵妃今年七十九岁,高宗朝的妃嫔只剩下这一位了。 “娘娘的生母活了整整九十岁,是代代福泽深厚的。”今日贤太妃也在,帮衬着两人亲近王贵妃。 王贵妃朗笑几声道:“好了好了,你们真会哄我开心。” 几人一直陪她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又用过午膳才走,大公主也懂事,不哭不闹地留在咸宁宫住下。 ...... 因前朝风起浪涌,倒显得后宫平静非常。 但亦有人坐不住。 陆法愉这几日难以安心,频频和兄长、江夏侯世子私传消息。前段时间,其父江夏侯见宁城伯急流勇退,也生出退意,可她与世子却不这样认为。 “有许多人牵扯进魏王一案,空出不少肥缺,正是家中发展势力的好时机。” 陆法愉读完信笺,与百合说道。 百合原在六尚任职,后调来侍奉她,乃最近江夏侯世子趁乱塞进宫的人手。 “奴婢记下了,昭媛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百合粗通文墨,机灵忠心。 “嗯...还有便与兄长无关了,要靠咱们自己。” 陆法愉静思深沉,深不可测。 第114章 掩护 三月里澄空晴好,泛着浅金色的春日暖光悠悠投下,却难照亮暮气沉沉的凤仪宫。 苦药味弥漫,染得众人都懒洋洋的。 殿中只有梨花在崔皇后身旁伺候,眸子里掩盖不住担忧。 “咳咳咳……” 崔皇后端起润肺的冰糖燕窝羹喝下,忍不住被呛到,咳嗽好几声。 “娘娘,您得支撑住啊。”梨花拍着她的后背顺气。 “撑住…就算我撑住了,崔家也会再把我拖下去。都是蠢货,蠢货!”崔皇后自崔景直死后百般打听,终于搞清楚是没防住崔六郎这个家贼。 梨花不甚机灵,但胜在忠心,苦苦劝慰:“陛下只赐死了崔六一人,没牵连其余崔家人,您父亲的爵位也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何况陛下仁厚,不可能因为偏爱贵妃,就真动了您的位置。” “呵。”崔皇后冷笑一声,默默不语。 宸贵妃虎视眈眈、宁昭媛居心叵测,她即便真想安安分分做个贤后,也是没机会。 更何况她不想,这样和苟且偷生有什么区别?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