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逃跑的?” 姜轻雪脸上的潮色还未退去,眼尾还勾着微微泛红的颜色,她抿紧了唇,咬紧牙关不打算说。 岑澜在这件事上确实帮了她,就这样出卖了人也不太好。 裴山等不到她的回答,倒也没有着急。 不慌不忙,帮她擦了擦唇角。 少女眼角湿红,唇瓣也是春潮带雨般的洇红,比那画中的媚仙还要诱人。 男人的嗓音清清冷冷:“你不说我也知道。” 裴山扣紧了她的十指,将她的双手凿在枕被里,男人俯首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尝到了味道,火气才消了那么一点。 “岑澜若是要在路人杀了你,简直轻而易举。” “你如果再笨点,被人骗了还得给人数钱。” “这世道远不如你以为的那么太平,贩子将来路不明的给卖了,能卖不少钱,到时候你怎么办?想逃都逃不走。” “不是被卖去给别人做妾,就是卖去花楼里接客。” 裴山说这些话时,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刻意收敛。 如此才好叫她知道人心的险恶。 “那时候可真就不由得你喜欢谁了,人家付了银子就能睡你。” “你别说了。”她的声音很颤,听起来都像是要哭了。 裴山也不忍心再继续吓她。 姜轻雪一把推开了他的手,眼中有怕还有恨。 裴山望着她眼里的恨意,心头就像被捅了一刀,血流成河,血和肉,连着骨头一并被撕扯了下来。 疼得他面色发白。 她对一个才买来不久的奴仆都能有个好脸色,都能真心待他,唯独对他,只剩埋怨和恨意。 只想着怎么逃离他。 裴山忍着心尖的刺痛,他强硬圈住她的手腕:“你下次敢跑,让我逮住,我真就打断…” 话说了一半,深深吸了口气,面对她快要砸下眼泪的双眸,后面那几个字到了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 又被裴山生生咽了回去。 “我就这辈子都不让你有单独出门的机会。” 裴山说完这句话也没看她的脸色,怕她又是眼泪汪汪的,露出一点委屈,他就缴械投降。 裴山还记得她脚上的伤,出去之后还锁上了房门。 他没急着去拿药,而是走向了那个被捆住的男人。 裴山眼神漠然,仔细端详着男人这张脸,和阮洵期的长相不大一样,不过身为奴仆,确实也有几分姿色。 回来的路上,他对她笑了一下。 只不过姜轻雪没有发现。 裴山厌恶了这张脸,尤其是他的笑脸,他问身旁的随从要了一把匕首。 利刃出鞘,锋利无比。 裴山用尖刃抵着男人的嘴角,狠狠划下了一刀,不长不短,却也难以忽视。 男人的嘴角顿时涌出了鲜血。 裴山随手将匕首扔给了随从,“先把他关起来。” 第71章 [VIP] 第 71 章 裴山去拿了膏药来给她涂抹, 她脚踝上蹭出来的伤算不上太严重,姜轻雪有点破罐破摔被他捏着脚踝,先前被他关起来的那几天,除了最后一步, 倒是什么做过了。 不剩几分清白了。 涂完了伤药, 裴山握着她的脚,又帮她穿好了袜子。 他深深看了一眼她, “我们今日就启程, 回京。” 姜轻雪知道被他找到的时候肯定就要回去, 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心切, 半日都等不得。 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在苏州的日子。 想到回京就难受。 “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我回去岂不是诈尸?我要怎么交代?” 她还以为人人都知道万福禅寺那场大火,都以为她早就葬身火海了。 裴山冷笑了声, “是啊, 都当你死了。” 他拢着她的小脸,平静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怨气, “你就扮作我身边的小丫鬟, 跟着我回去。” 姜轻雪气得不行:“我不要当你的丫鬟。” 她对上裴山颇有怨气的双眸, 声音小了点,“我做不来端茶倒水的活,而且我总不能这辈子都当你的丫鬟。” 裴山还是冷笑, “都能狠下心当自己这辈子死了,怎么不能当我一辈子的丫鬟?” 淡淡的话语里平白带着点难以消解的阴阳怪气, 好像还在为她假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他见她唇干舌燥, 端起茶杯往她口中渡了水, 继而心平气和地说:“到时候你就只能日日待在我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姜轻雪辨不出裴山说的话是真还是吓唬她的。 可死而复生确实听着就惊世骇俗。 她低头, 眼眶红了红,轻声嘀咕:“我不要这样。” 裴山看她害怕得紧,是又恨又心疼,他也差点以为她真的死了。 一把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 连灰烬都被第二日的阴雨浇得透湿。 裴山气还没消,收紧了搂着她的力道,“给你新起个什么名字好?” 姜轻雪忍了忍,“他们都见过我,看见我的脸就会知道我没死。” 裴山淡淡嗯了声,堵住了她的话:“这世上总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姜轻雪不想再同裴山白费唇舌,她只觉得自己被他勒得好难受,落在她腰上的那双手,圈紧的力气,叫她透不过气来。 来时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 裴山抱着她出了门,深秋萧瑟,寒意森森,他用斗篷将她捂得严严实实,宽松的兜帽几乎遮住了她整张脸。 姜轻雪忍不住拿下了兜帽,眼前模糊的视线瞬间清明了起来。 她被抱进了宽敞的马车,她小声地说:“我…我买的那个…” 裴山冷冷看了她一眼,咬着牙笑了声:“你还真是对他念念不忘。” 姜轻雪都不知道裴山这是在说什么,她缘何就又念念不忘了? 那是她花了很多银子买来的人。 总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不顾了。 男人的身契还在她这里,就算走了也该把卖身契还给他。 “周述,把那个人一并带上。”隔着车帘说罢,裴山又侧过脸来盯着她,心里都恨得扭曲了表面还装得宽容理解,“如此你可满意了?” 姜轻雪不想再招惹他,很敷衍的顺着他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 裴山掐着她的手腕,有时正常,有时又不那么正常,拐着弯说一些醋得发酸的话,“回京之后你该让阮洵期也见一见他,好让我那天真的师弟知道他不过也是你的往事罢了。” 短短三个月。 见异思迁。 另有他人。 姜轻雪都不知道裴山说的是什么话。 好吧。 裴山现在是有些疯疯癫癫,有些时候阴阳怪气说的话还有几分自怨自艾。 他提起阮洵期,姜轻雪又似被蜂蛰过那般,尖锐细密的刺痛。 她眼眶一红,裴山反而更气,胸腔里发酸,烧起来的野火能把自己烧死,“你又要哭?提起他你就这么难过?你跑了之后怎么不直接去找他?两人好一起私奔才对。” “我忘了,我这师弟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再与你牵扯。” “我真是不知道他那时候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裴山越说脸色越发平静,不过眉眼间的暴戾是藏都藏不住的。 姜轻雪一把推开了他,裴山没有防备的被她推开,手掌被锋利的桌角割破,血液顺着掌心的脉络涟漪漾开。 一阵腥甜的血气。 在马车里徐徐荡开。 裴山不许她提阮洵期。 自己又总是控制不住在她面前提起。 裴山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他眼眶也不知什么时候红了。 兴许是气红的。 “你为他推我?” “我…” “你上回还为他打了我一个耳光。” 裴山平静的和她翻起了旧账,记得清清楚楚,一点儿都没忘记。 姜轻雪自己都快忘记这个事了,她打过裴山吗? 那也是他欠打。 而且是她打人的力道和他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裴山双眸赤红望着她,男人的脸就似被冰霜封印了一样,“我当初真应该直接杀了他的。” 姜轻雪听得烦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 裴山冷冷反问:“为什么不能提?戳你痛处了?你不是还念着他吗?我这是在成全你,你也不用在心里偷偷想着他。” 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裴山用沾着血的手握紧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