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好快一眨眼竟都三年了。哀家吩咐人去国公府送奠仪的事,好似还是昨天一般。这两年,你们娘两个身子骨可还好?小公爷算年纪也该娶亲了,可看好哪家的姑娘了?” 老夫人一一回了,唇含浅笑,满面春风。 安国公府早在数年前就已走了下坡路,后来老国公爷患病过世,愈发雪上加霜。两口子一辈子只得了一儿一女,长女郑芳初娇柔不通俗务,小公爷却又是个甩手的纨绔。如今阖家子人,已是坐吃山空了。 今儿她抖擞了全副精神,带了女儿来上河园,一则是太后相邀赴宴,二来也是冲着容贵妃这座大靠山。 她便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晓得,安国公府气势未倒,将来还要同贵妃娘娘联姻呢! 当下,老夫人笑回道,“劳烦太后娘娘记挂了,犬子顽劣,臣妇不敢胡乱耽搁人家好姑娘的终身。倒是臣妇这大女儿,岁数是当真到了。待她先出了阁,再说她弟弟的事儿。”说着,那眼光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容嫣身上。 第145章 她不喜这门亲事 才听老夫人前半截话,容嫣就已料到了她后半截想说什么,果不其然。 这是想在太后跟前,把事情彻底坐实了,将来便是生出什么变故来,这门亲事也算有了太后娘娘这个见证。 容嫣并不兜揽,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向郑芳初含笑问道,“前几年,听闻三姑娘身子不好了一场,如今可是大安了?” 郑芳初猛然见贵妃娘娘向己嫣然一笑,一张小脸刷的飞红了,忙起身含糊回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切,臣女那段症候不到秋上也不犯,犯起来不过咳嗽两声,旁的也不觉怎样,请了许多大夫瞧过,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如今不过还吃些滋阴润肺的丸药。” 容嫣笑意渐深,不过短短的一句问话,好便是好了,即便当真有些不好,当着太后跟前,也该收敛着些。偏生她就说出这么长一大截子话,这是明着卖弄她那娇怯金贵的身子,好引着长辈怜惜。 倒是很有几分后宅的心机手腕,可惜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这安国公府的内院也不知是怎么个风气,竟把个闺秀教养成这幅模样,尽是些姨娘丫头争宠卖俏的手段。 自家阿哥是个粗犷的性子,母亲走的早,父亲一没续弦二无纳妾,这些年连个宠爱的婢女都没有,自是不曾见过这些个心眼勾当,被郑芳初收服了去,那也不足为奇了。 容嫣将茶碗递到了瑞珠手中,故作关切道,“原是如此,本宫就说怎么这两年不见你进宫请安。你既有这么个症候,怎么不早使个人送消息进宫?本宫便是不能出去,本宫外祖父门下还有好些个弟子——也不是本宫夸口,宁家的医术比那些不入流的大夫还是高明许多。本宫知会一声,打发谁过去瞧瞧,一早除了根也好。” 一席话,直听的这母女二人心花怒放,只当贵妃娘娘是真心记挂这未过门的嫂子,自家脸上很有几分光彩。 但听容嫣又道,“今儿你既然进了宫,也是机缘巧合,不必旁人了,待会儿本宫与你瞧瞧。本宫得外祖父真传,这手本事连太后娘娘都赞许不已呢。”说着,又向蒋太后笑问,“太后娘娘,臣妾说的是也不是?” 蒋太后呵呵笑道,“促狭的丫头,你都已先张扬出去了,还问哀家做什么?难道,哀家还能当众卖你的赖不成?”笑罢,便向老夫人道,“这可不是哀家王婆卖瓜,贵妃的医术极是高明。这后宫之中,除了夏侯御医,也就属她了。既然她都开了口,待会儿瞅个时机,让她给三姑娘瞧瞧也好。年纪轻轻,不要落了病根。” 郑芳初登时花容失色,安国公夫人更是勉强笑道,“这如何使得……贵妃娘娘身份贵重,怎能纡尊降贵与小女看病?这、这传扬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我安国公府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 郑芳初哪里有什么病症,倒是有些矫揉造作的毛病是真的。 这太后与贵妃两位娘娘今儿是吹了什么邪风,一定要死咬着这事儿不放是怎的! 容嫣笑的温柔婉约,“老夫人这话就过于客气了,咱们将来也是有服之亲,何必讲究这些。再则,这事儿今儿知晓的不过本宫与太后娘娘,谁又能张扬出去呢?” 这言下之意,无过是说,今日之事若被外人议论,那也是安国公府的女眷自家张扬出去的。 贵妃娘娘话语轻柔,却句句皆是敲打,听在老夫人耳中,却颇有几分胆颤。 这不对,眼前此人当真是她印象之中的容贵妃? 安国公夫人的算盘,容家夫人早逝,容老爷子也早早不管事了,何况又是个男人。待郑芳初嫁过去,笼络住了容长远,弋阳侯府的家私自然尽在掌握。容家唯一让她心中有些顾忌的,便是这位身在宫中的贵妃娘娘了。 但比照着往日经验,容贵妃性格浅薄,急躁易怒,且为人十分自负,与她父兄几乎一个模子扣出来的脾气。这样一个人,即便是身处高位,做了主子娘娘,那也是极易拿捏的。 只消把这位姑奶奶收服了,弋阳侯府就是她郑家母女的天下了。 然则,今日见面,这位贵妃娘娘……好似没那般容易对付了。 容嫣笑睨着她,放着郑芳初暂且不提,这位安国公夫人显然是人老心不老,今儿是来为她女儿打前站来着,有她这么个娘,郑芳初那寡廉鲜耻的性子、那一肚子的心眼儿都是哪儿来的,也就不言而明了。 想至此处,她却轻轻叹息了一声。 倘或母亲尚在人世,这几年与她们走动着,也能早早察觉端倪,早些处置。 母亲不在了,父亲一个孤身男子,自是不好同她们孤儿寡母的往来,就被她们钻空子到如今。上一世,还酿成了那般大祸。 一家子,没有女人果然是不行的,有些事只有女人才能出面。 按下心中的念头,容嫣又向郑芳初微微一笑,神态之间甚是亲昵,“父亲原说几年前就要迎你过门的,不幸恰逢国丧,只得推后。此后,你身子不好,且又有孝在身,只得一拖再拖,竟就拖到了眼下。如今本宫兄长又在西南打仗,你少不得还需再忍耐些时候了。” 她越是想要退掉这门亲事,现下便越是要对郑芳初礼遇有加,免得将来东窗事发,人再栽给她容府一个欺凌寡妇的罪名。 上辈子,正因安国公夫人那孀妇的身份,自己那般行事才落了人口舌。虽说郑芳初无礼在前,但人嘴两张皮,想要罗织罪名时,也就不顾那么多了。 郑芳初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本想了一肚子的话,在贵妃娘娘的注视下,却一个字儿也发不出来。 贵妃娘娘的一双眼睛,仿佛明镜,似是看透了她满腹心肠。 她藏在袖中的手禁不住轻轻握住,对这门亲事的抗拒之心又强了几分。 坐了这些时候,旁的夫人小姐也都到了,路续进来与太后请安。 容嫣今日主持宴席,自是免不得一番周旋。 第146章 梁家有女 今日前来赴宴的,皆是京中权贵,既有老派官僚的诰命夫人,亦有后起之秀的女眷。 一时里,寿安书院正堂上,衣香鬓影,环佩叮当,莺声燕语。 蒋太后稳坐高堂,受着众人的朝拜,满面慈和笑意。 一众贵妇小姐们,一面同太后、贵妃寒暄闲话,一面悄然打量着这位容贵妃如何行事。 容嫣的大名,在京中早已是家喻户晓。她倍受皇帝宠爱,是人人皆知。 只是往年宫中大小事,从来是皇贵妃梁成碧执掌,她只在一边当个清闲贵妃。 但有关于她的消息传出,不是争风吃醋,便是同皇帝拌嘴,京城这些世家们,大多当作笑话来听。 只是这半年的功夫,宫中变故频发,起先是今岁新选嫔妃竟无一个能得皇帝青睐,进而梁成碧又被废去皇贵妃之位,贬做一个无号妃子,继而宫里又传出言论皇帝有意立容贵妃为后。 这些个世家,见惯了大风大浪,自是不会随意跟风起舞,消息尚未确实,皆按兵不动。但这消息,依旧在各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后位空悬数年,如今上有意再立新后,这便意味着前朝后宫局势将有巨变。 旁人或许还可,但梁氏一派就有几分沉不住气了。梁成碧经营后宫数年,好容易隐忍至今,到头来居然为他人做嫁衣裳,如何能甘心? 何况,梁氏如今也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急需推选后辈出来执掌门面,更不肯眼看凤冠落于旁人之手。 梁老夫人今日也带了两名女儿前来,在堂上相陪太后说笑,倒是一副亲昵和谐的样子。 众人心照不宣,只说几句闲话。 容嫣受着众人请安,面上微笑寒暄,余光轻扫那一家子。 梁家三个女儿,唯有梁成碧是梁老夫人自己生养的,如今带来的这两个都是庶出。 容嫣冷眼瞧着,只见这两个女孩儿模样生的都极好,一个艳丽一个柔媚,竟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