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骛金福真很高兴,她的想法产生了变化,现在她觉得全身心扑在专业上是正确的,鼓励女儿坚持钻研,不管遇到多大困难都不要放弃。李爱媛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先是很惊讶,之后转为开心,挂着灿烂的笑容说,“我还以为你会催我谈恋爱呢!” 金福真当然是变了,她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健康,皮肤不再是骇人的蜡黄色,脸上又渐渐长起肉来,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她在抓紧一切机会学习原来没有接触过的内容,50多岁,人生还长着呢,能学的还有很多,一切都还来得及。 狱警告诉谷子,金福真在里面表现非常好,还拿了好几次标兵。 她正在积极地争取减刑,也在努力重塑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赵振德的案子审理了整整13个月,最终因故意杀人罪、强迫妇女卖淫罪、损毁、遗弃尸体罪、纵火罪、非法贩卖违禁药品罪;情节严重,影响恶劣,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这些案子吸引了媒体追逐的热情,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振德”这个名字,一直霸占了各大媒体的版面;各种专家分析、网友爆料、小道消息、博主揭秘......层出不穷。 人们猎奇地追逐着关于他的一切,甚至还有一大批“自由媒体人”,一次又一次,造访瓦窑村...... 赵振德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他的评价和看法,分析和讨论。当然,他也不在乎。他只是自然地生活着,自然地做着一个犯人必须做的那些事。 执行死刑那一天,赵振德手脚皆戴着镣铐,外面热辣清透的夏日骄阳,透过走廊的玻璃窗,铺在剩余的路上。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来13岁那一年的夏天,也是这样热辣的太阳,他和弟弟去河里摸鱼。 他脚下一滑,沉进水里。 赵振德不会游泳,水很快就得逞似地把他压在身下,他的鼻腔里,喉咙里,都灌满了水,耳朵“轰”地一声,便再也听不到岸上的任何声音了。 他挥手乱抓,抓到的只有流动的虚无,那条河的水深,其实只要他能站起来就可以逃脱,他心里也明白,但就是站不起来。 他挣扎了许久,最终没了力气,大脑昏昏沉沉,身体飘飘然地顺应着河水的节奏,视线慢慢模糊......在模糊中,他看到一片美丽的光亮。 在遥远又宁静的河面上,那团光亮,也跟着河水飘飘荡荡,忽明忽暗。 他觉得自己离那团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伸出手去迎接它,去触碰它,并且决定就这样,接受命运对他的安排。 光亮中,一只小手伸过来。10岁的弟弟把他从命运手中拉了回来。 此刻,就在戴着镣铐从阳光中走向死亡的这一刻,他的耳边又一次回tຊ荡起了那一天,他们一起回家时,弟弟在河岸上高声唱的那首歌。 他迎着阳光,轻轻哼,“金丹丹,红艳艳,小小的狗儿要打洞......” 本书完 资料补充01 流浪者救助的工作难度很大,首先要确定流浪人员是否有家人,只有没有家人的流浪者,才符合救助条件。但是,确定流浪者身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次,绝大多数流浪者,哪怕确定了身份,家庭也很难担负起照看责任。即便归乡,流浪人员主动再度离家的可能性很大。 程序上来说,公安或民政部门发现流浪乞讨人员后,会先落实身份,积极帮助其返乡。疑似患有精神病的,会先将其送至定点收治的医院进行治疗,等病情稳定后帮助其返乡。 如果在医院接受2个月以上治疗仍无法达到出院标准或联系不上家人的,民政部门会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将其转移到当地的医院、福利院、敬老院进行康复和安置。 需要注意的是,国家在法律上严格保护精神病人在内的残疾人。 根据《残疾人保障法》第九条规定:“残疾人的扶养人必须对残疾人履行扶养义务;禁止对残疾人实施家庭暴力,禁止虐待、遗弃残疾人”。 目前我国各地均出台《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且对于这个特殊群体,民政等部门一直在持续关注中。根据公开信息,民政部下一步将会全面应用人脸识别技术提升流浪乞讨人员管理救助服务能力。 2020年,全国共救助流浪乞讨人员43.6万人次。 注:本书中出现的所有人名、地名、情节、对话等,均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番外篇 ——《星期天女孩》 世界像一个废弃的游乐场,里面有很多漂亮的东西,和被堆砌出来的层叠的空间;也有一些潮湿的角落,还有装满垃圾和落叶、盛满雨水的摇摇车。 每天,当太阳出来,照在这些东西上时,它们就会变得各有各的光亮,各有各的色彩,提醒着路过的鸟儿、松鼠、蚂蚁和小壁虎:这个世界是好的,虽然破败,可它仍然是最好的世界。 1997年的春天,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小山村,叫柏家村,一个婴儿安静地坠地。 当家人都为这个新生命而感到欣喜时,他们发现这是个女婴,一个不会哭的女婴。 在这个村子里,第三胎生的仍是女孩,是对家族的一种诅咒。 婴儿的父亲和大伯摔门而去;母亲抱着女婴,以泪洗面;婴儿的奶奶,则把婴儿抱来,用红布裹好,装进竹篮,又在其身上铺上糯米和花生,准备把婴儿带去,敬送给河神。 虚弱的母亲下体还拖着未脱完的胎盘,她爬下床,跪求老人,声声哭泣和哀求撕心裂肺,老人挤在一起的皱纹微微发颤,一时心软,把婴儿还给了母亲。 婴儿留在母亲身边长大,慢慢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母亲给她的名字,叫柏水。 柏水从小就不爱哭,也不爱爬着玩,只是呆愣着看大人,看物品。大人都忙着生计,两个姐姐带着她长大,或者说,是大姐一直在带着两个妹妹。 柏水长到6岁时,家里人已经不得不正视她的反常——她学讲话非常非常缓慢,经常只会一个一个地,蹦出单字来。 在母亲的央求下,父亲最终还是带孩子去县城医院做了检查,医生推测她有先天性的精神疾病,以至于语言功能和认知功能都有障碍。 但是孩子这么大了,送出去也不会有人要了,母亲强忍着指责和压力,把孩子养到了11岁。 11岁的柏水,渐渐开始出现嗜睡、自残以及损坏物品等症状,有时候还会伤害家里的牲畜家禽。 没有办法,母亲攒了很久钱,将她强行送到了县城里的“平安医院”。 这已经是母亲当时能够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否则,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到平安医院住院的那一天,她天真地问母亲,“妈妈?” 母亲告诉她,“星期天,星期天就来接小水回家。” 从此,女孩记住了“星期天”这个词语。每天,上午打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