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渊转身回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正在摆早膳。 红衣少女也跟了进来,自然而然坐在谢行渊身边,给他舀了碗粥,“行渊哥哥,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很想你。” 少女红了脸。 谢行渊凉凉扫了她一眼,“崔雪嫣,昨晚是你让你爹来找本王的吧?” 这女子正是崔阁老的幺女崔雪嫣。 崔家算是跟谢行渊一路攻入京都的功臣,但崔阁老此人素爱礼佛,一向温吞。 怎么可能为了公事找他彻夜长谈? 崔雪嫣被拆穿,笑意凝在了嘴边,却不服气,“若我不让爹来寻你,你是不是又要宠幸苏贵妃?一个前朝贵妃,不知用了什么龌龊手段爬上龙床,她就是双破鞋……” 啪! 崔雪嫣手上的碗被掀翻在地。 瓷片飞溅,划破了她的脸。 御书房如阴云笼罩,叫人窒息。 下人纷纷屏退。 谢行渊长睫轻掀,深黑的瞳犹如深渊被掀开一角,“教唆丽妃、刘德给苏迎下毒的是你,教唆内务府丫鬟胡说八道的是你,如今你倒还敢在乾清宫安插眼线?” 崔雪嫣摸着脸上的血迹,面色煞白。 稳了会儿心神,颤颤巍巍递了个包子给谢行渊,“行渊哥哥,我哪敢安插眼线?是、是沈宥告诉我你身边有女人的。 而且,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马上就要登基了,和前朝贵妃不清不楚,会惹人非议的。” “难为你的好心。”谢行渊意味不明扫了她一眼,挑起下巴,“这包子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趁热吃,多吃点!” 崔雪嫣是喜欢吃肉包子,难得谢行渊还记得。 可今日这包子放到嘴边却不是个味道。 当初在北境时,是崔家陪着谢行渊浴血奋战,扩展势力。 凭什么最后享受的却是苏迎? 崔雪嫣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行渊哥哥,前些日子你杀了太医院院判郑清,引得民怨沸腾,都说你肆意虐杀国之栋梁,实际上你是为了给苏迎出气吧! 你还让史官划掉虐杀原由,是为了保护苏贵妃不成为众矢之的吧? 你为了她,将来担个暴君名声,值得吗?” “你的手还伸到了史官那儿?”谢行渊眸色微眯。 崔雪嫣一噎,连连摇头。 谢行渊虐杀郑清那日,她无意经过,看到了整个过程。 她更看到苏迎脱了鞋在谢行渊怀里肆意胡闹,看到苏迎被打入冷宫,才一日又被谢行渊捞了出来。 谢行渊对苏迎什么都能忍,而他们崔家付出那么多,连一句置喙都不行吗? 崔雪嫣越想怒火越盛,“行渊哥哥,你忘了当初苏迎陷害你抛弃你,是崔家向你施以援手吗?” 厉声质问回荡在书房中,久久不散,酝酿着风暴。 苏迎正要推门而入的手顿住了,望着两人背影,指尖微蜷。 “那时在北境,你手脚已无法行动,躺在木板上沿街乞讨,却看到苏迎穿金戴银坐在少帝的马车上,对少帝嘘寒问暖。 你叫她,她不答应。 你伸出去的手被她的马车狠狠碾过去! 连她的马夫都敢抽打你,啐你是脏东西,惊吓了贵人! 那时候,苏迎看过你一眼吗? 你还是不死心,拖着残体一路乞讨入京,想要与她相认! 后来怎么样?呵! 你好不容易趁着施粥,爬到苏迎身边时,你扯住了她的衣角,她却被你狰狞的模样吓晕了! 你还记得那个雨夜,你被侍卫打得多惨吗? 还记得从那以后,少帝就下令所有乞丐不得进京,惊扰贵妃吗? 还记得乞丐们都怨你断了他们在京城的财路,寒冬腊月把赤身裸体的你挂在泉水镇的合欢树上,看庭院里的少帝和贵妃如何举案齐眉吗?” 崔雪嫣一字字挤出牙缝,“行渊哥哥,你的耻辱都是拜苏迎所赐,你忘了吗?” 门外,苏迎已经听呆了。 原来,谢行渊经历的远远比她知道的还多。 她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而更让苏迎害怕的是,如此大的仇怨,真的是她一点点的关心就可以抵消的吗? “我没忘!”屋子里,响起谢行渊微哑的声音,“我会让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代价?就是让她当个光鲜亮丽的丫鬟,有独栋院子,还有下人伺候吗?”崔雪嫣冷笑,“我真的很好奇,行渊哥哥接下来要如何‘罚’她?” 崔雪嫣一点点揭开旧伤疤,试图唤起谢行渊心底的魔。 深渊之下的人是经不起激怒的。 若在纵容崔雪嫣肆意挑唆下去,只怕谢行渊立刻就会冲出来把苏迎五马分尸。 可苏迎现在闯进去打断崔雪嫣,也是往枪口上撞。 苏迎紧攥着手指默默后退,书房内凛然杀气却越来越重。 崔雪嫣看时机成熟,蹲下身来,“行渊哥哥,我记得你说过,有朝一日要让恶犬把苏迎一寸寸撕烂,不是吗? 现在,刀在你手上了……” “啊!救命!” 忽而,门外尖叫声打断了两人谈话。 紧接着,恶犬狂吠。 “我的黑风!”崔雪嫣转过头。 门豁然被破开。 一只恶犬扑了进来,冲向谢行渊。 谢行渊催动内力,将恶犬打翻在地。 那恶犬却像被迷了心智,在地上打了个滚,龇牙咧嘴往门口去。 门框处,苏迎双臂环胸,瑟瑟发抖。 她的衣服被恶犬撕成了碎片,露出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痕。 “你就是苏迎!”崔雪嫣傲然挑着下巴,给了恶犬一个眼神。 恶犬满口鲜血,更凶狠地步步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