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凌霜心里像是被数不清的针刺着,虽然轻,可也疼极了。
虽村子里的人都说江许泽待她极好,也不介意她是个瞎子,更是不会因她无法诞下子嗣而休弃了她。 可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于她而言,四周是黑茫茫的,记忆全无,只记得一个名字,周身唯一熟悉的人只有江许泽。 本来还有一人,是她的救命恩人猎户,便是她的义父。 可早在两年前死了。 凌霜低垂着眼睑,睫毛轻颤,若是她能想起从前的记忆便好了.... 又或者重见光明。 可老天爷却极为残忍,都剥夺了去。 凌霜想了许多,好半晌才从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摸索着拿到膏药,涂抹上去,面上倒是习惯了。 凌霜估量着已快到中饭的时间了,虽腿磕伤了有些不便,可手还是没受伤的,虽慢了些,也算麻利,并未耽搁到其他。 风凛吟站在窗沿下,见那妇人行动缓慢,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方才江许泽不是带她进去上药么?怎么看起来又严重了? 想法匆匆在脑海里浮过,但到底很快收回了目光,面色波澜不惊。 那妇人自有她的夫君关心,何需他一个外人? 思及,风凛吟神色沉得愈发厉害,他不过是看了她一眼,竟是让他思虑了这么久。 果真是影响到了他。 等那郎中从外归来,他便尽快与其告辞。 夜色深深。 江许泽背着药箱,裹挟着一身冷风归来,面上似乎已恢复如常,看到凌霜眼底闪过一丝歉疚。 可见她早已做好了热腾腾的晚饭,心里不由想道,娘子向来心软,他只要愿意说几句好话,大抵便会原谅自己。 可江许泽却不知,一个人的心哪怕再热乎,时间长了,泼的冷水多了,也会变冷的。 江许泽上前拥住凌霜的腰身,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娘子,抱歉,我白天不该对你那般。” 凌霜微蹙了下眉头,不动声色挣脱了出来,“饭已经做好了,先吃饭罢。” 江许泽并未察觉到,以为凌霜原谅他了,心里松了口气。 “好,为夫去叫卫公子用饭。” 江许泽迈步来到客房,看到半藏在阴影之中的身影,心中莫名发怵,“魏公子,内人已做好饭菜了。” "不用了,在下不饿。" 既然打算避开她,那也没必要再见面。 风凛吟从黑暗中踱步走了出来,面色毫无波澜,冷淡俊美,“江郎中,这一段时日多谢照顾了,在下打算过几日便离开。” 江许泽面露惊愕,毫不犹豫反驳,“不行!你难道忘记了答应了我何事吗.....” 说到后面,江许泽怕凌霜听到,声音压得很低。 风凛吟掀开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锋利如刃,“江郎中,你以为这所谓的恩情便能桎梏我么?” 江许泽感到浑身像是被冰刀子刮了数层般,不禁打了个颤,嗓音也抖着。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他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绝非他想得那般好拿捏,搞不好那压根是他装出来的。 风凛吟也不介意告诉他,目光睥睨,“自然是因我对她感兴趣.....” 后面的话没再说。 江许泽却以为,这世家公子怕是得到了凌霜的身子便腻味了,这才想着挑明了。 他早该想到的,那些所谓的公子骄奢淫逸,又怎么会乖乖遵循。 可事到如今,风凛吟想要离开,他也无法强留。 为了给男人留下好的印象,江许泽并未再多说些什么,面上反而带着笑,“那等公子离开之际,我便携带家妻为公子饯行。” 风凛吟略微颔首。 江许泽转过身,嘴角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阴沉至极,他还是太过于着急了。 看来必须要好好重新物色了。 风凛吟看着江许泽逐渐离去的背影,不由想道,以他的性子,若是没了他,怕是不会放下念头。 眼底不由闪过一丝阴戾,浮浮沉沉,让人难以辩驳。 凌霜摆好饭菜后,依稀只听到一道脚步的声音,有些奇怪。 "夫君,卫公子不来用饭么?" 江许泽见凌霜在关心风凛吟,神色愈发难看,死死盯着她的表情。 "他不日便要辞别,怎么?娘子之前不是很怕他么?怎么倒是关心起来了?" 凌霜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意,"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总觉得家中有个陌生的男人在,莫名有些不自在。 哪怕这一段时间,他从未对她做过什么,甚至还帮她赶走李氏,打水什么的。 或许是因从未见过男人的容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等他离开了,家里很快也会恢复平静。 江许泽看出凌霜的确很高兴风凛吟离开,心情不禁好了一丝,可想到那事,那点愉悦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必须选一个能保证不会揭发他秘密的人。 小河村也就那么点大,偏还真选不出合适人选。 不如还是去求求大哥…… 次日。 江许泽找上江大力,却被告知江大力前日便去了大河镇上的码头搬运,赚些铜板。 江许泽也不耽搁时间,立刻乘坐牛车前往大河镇码头。 可还没等他说几句话,却被江大力直接拒绝了。 神色坚决无比。 "三弟,你若还如此,那别怪大哥我告诉三弟妹了,如果你真想要个孩子,不如收养一个……" 江大力苦口婆心。 可江许泽垂下头颅,心里难得产生一丝动摇,难道他这辈子注定不能拥有自己的骨肉么? 江许泽拜别江大力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街边漫无边际的走着。 经过衙门时,无意抬头往上扫了一眼,贴着一张画像。 虽粗糙简单,但他依旧看出了这分明是风凛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