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笙笛不以为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走到这一步,他怨不得任何人。” 说着她垂下眼睫:“再说师父不是为他留了一条生路。” 若是薛霁焜一心一意选择她,他们俩未尝不可白头偕老。 从来没人逼迫过他,每一条路,都是薛霁焜自己选的。 …… 回到宫中,不等薛霁焜开口,皇帝便道:“谢卿为了护卫之事,劳心多日,便回府去休息几日,正好也多陪陪孩子。” 薛霁焜眼睫一颤,低声道:“是,陛下。” 他回到国公府,谢夫人抱着孩子过来:“霖尘,孩子还未娶名字,满月的帖子也该准备了。” 他眼眸扫过那孩子,脑海里突然闪过段笙笛冷静到漠然的声音。 “你可知你那孩子是如何来的?是用我的命换的。” 这孩子仿佛一把刀,斩断了段笙笛的情丝,也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缘。 “名字?”他露出一抹凉薄厌恶的笑:“便叫谢厌吧!” 谢夫人骤然变了脸:“怎给孩子叫个这样的名字?” 薛霁焜却仿佛看不见,兀自道:“满月宴也不必办了,他不配。” 谢夫人愕然:“这是你唯一的孩子,也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你……你疯了?” 薛霁焜的脸冷沉似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母亲,从此以后,你便与这孩子一起过吧,莫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只要一想到因为这孩子让他失去段笙笛。 懊悔便如潮水席卷而来,叫人心口痛的喘不过气。 谢夫人还想说些什么,薛霁焜的眼神却如看仇人一般:“你当真要将我逼死才满意吗?” 对面的人一惊,薛霁焜转身离开回到他与段笙笛所在的院子。 只是那院子空荡冷清,再无半分主人所在时的繁花似锦。 他坐在亭台上,想起孩子降生那一日美得惊人的段笙笛。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满带情意的呼唤:“霖尘。” 薛霁焜心脏一跳,眸光瞥见院门口出现一个白衣身影。 “秋壹!” 第14章 可待他看清那人影,激动的心却倏然冷下来。 “柳如涵,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人将你送走了吗?”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他森冷的目光让柳如涵身躯一抖:“将军,是老夫人让我留下的。” 见薛霁焜盯着她不说话,她又委屈起来:“将军,您究竟怎么了?是如涵做错了什么?” 明明在这孩子降生前,薛霁焜还对她百依百顺。 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柳如涵不解。 她上前想要挽住薛霁焜的手,却被薛霁焜一把甩开。 “别碰我!” 柳如涵摔在地上,被那嫌恶的眼神刺痛。 谢夫人匆匆赶来劝慰:“再怎么说她也是孩子的母亲,你何必如此绝情?” 薛霁焜嗤笑一声:“那母亲你当初又为何对秋壹如此无情?” 谢夫人一滞,来来回回地走,怒斥道:“我就知道是因为那贱妇,你还惦记她是吗?再让我见到她,我定毁了这狐媚子的脸……” 薛霁焜冷冷看她:“你去啊,她就在太清宫。” 谢夫人怔愣瞬间,薛霁焜又嘲讽地补充:“母亲还不知道吧,她便是新任国师。”6 在场众人俱是一惊,谢夫人更是吓得后退几步。 旁边的下人连忙扶住。 谢夫人惊疑不定:“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今日陛下亲自在场观礼,更有无数京中贵人百姓亲眼所见,我何必骗你。” 想到自己对段笙笛做的那些事,谢夫人脸色一白。 她当初敢那般折腾段笙笛,无非是仗着段笙笛自成亲后与太清宫关系疏冷,国师更是不见踪影,段笙笛无处可告状。 她缓了缓,又强撑道:“那又如何,就算成了国师,我也还是她婆母。” 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便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薛霁焜猛地攥紧手:“圣上已将休夫圣旨,送到段笙笛手上。” 谢夫人脱口而出:“休夫,怎么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薛霁焜胸腔翻涌,口中似有一抹腥甜涌上,他强行咽下。 “她现在是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不可能。” 地上的柳如涵一张清丽的脸更是惨白得毫无人色。 谢夫人终于慌了:“她不会挟私报复咱们国公府吧?” 薛霁焜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她不会。” 他倒宁愿段笙笛报复他,至少证明她对他还在意。 而不是现在这样,无波无澜,云淡风轻,看他的眼神与看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眼神嘲讽地看向谢夫人:“所以母亲还想办满月宴吗?你以为自己又能请来多少贵客?” “你当初大张旗鼓娶平妻,大闹太清宫,大肆编造我多么宠爱柳如涵,如今可有半分后悔?” 谢夫人手都发抖:“你这是在怪我?” 薛霁焜摇头:“不,我是在怪我自己。” 他看也不看他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谢夫人却不甘心地道:“段笙笛行巫蛊之术,有何资格做国师,我要禀告陛下……” 她说到这里,薛霁焜才想起来这件事。 他瞳孔一缩。 段笙笛都能以命换命,又如何会害柳如涵。 她若想害柳如涵,不会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想到此,他眼眸里涌上无尽戾气。 “段笙笛已接任太清宫观主,更是国师之尊,手段今非昔比,掐指一算便能算出当初诬陷她的人,当初那事是谁做的,若此时承认,我或可保你们一命。” 第15章 薛霁焜说完,看向谢夫人。 谢夫人气急:“你,你竟怀疑我,当初你父亲过世,我是如何撑着国公府将你拉拔长大……” 薛霁焜当然了解自己的母亲,她再如何讨厌段笙笛,也万万不会咒自己的千盼万盼的金孙。 所以他目光又扫向脸色煞白的柳如涵。 柳如涵身后,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猛然跪下:“将军,那娃娃是如涵夫人亲手做的,我妹妹在如涵夫人手里,她威胁我若不帮她,就将我妹妹发卖进妓院,求您饶过我们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磕头,额头很快染出一片血污。 谢夫人愕然不已,看向柔柔弱弱的柳如涵。 柳如涵眼中慌乱一闪即逝。 谢夫人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我真是看错了你,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手,恶毒至此,你,你……” 她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柳如涵怨恨地看了那丫鬟一眼,连滚带爬地冲上来哭哭啼啼道:“将军,她诬陷我,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是怕段笙笛报复才推给我。” 薛霁焜目光几欲噬人,森冷无比道:“你哪根手指碰到我,我就剁哪根,我嫌脏!” 柳如涵手一缩。 薛霁焜收回目光,吩咐下人:“将她绑起来,送入暗牢。” 柳如涵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想挣扎:“将军,妾毕竟为你生了一个孩子。” “你还敢提?”薛霁焜掀起冷冰冰的眸子,“想起那个孩子流着你肮脏的血,我就恨不能将他掐死。” 柳如涵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薛霁焜眼眸带着满满的厌世和痛苦:“若非这孩子,秋壹又怎么会离开我。” 柳如涵蓦地敛了那副柔弱可怜的神色,歪头问:“可他不也流着你的血吗?” “薛霁焜,她离开你不是因为那个孩子,而是因为你要她的命啊。” 许是觉得一切再无转圜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