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朝心中一动,手上的小星球手链晃动着。 “小叔,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做珠宝设计吗?”她眼中盛满希望地看向他,却又好像在透过现在他,看向那个年少时的傅淮川。 那时,她才十一岁,傅淮川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 比起接手家业,他其实更喜欢做一个设计师,那条小星球手链,就是他当年设计的第一个作品,成品出来后,是他亲手为她戴上。 只是可惜,他终究还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有些人,生来就没有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傅淮川很快就放弃了珠宝设计,所有人都觉得他根本没那么喜欢做设计师。 只有许朝朝见过他在深夜喝醉的模样。 见过他虔诚地吻上那颗小星球的模样。 十一岁的许朝朝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沉睡的模样:“小叔,你放心,将来我帮你实现梦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知道,他很喜欢这个职业,很喜欢很喜欢,但他做不了了。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就在许朝朝心里埋下了一颗做珠宝设计师的种子。 她会替他,实现这个梦想。 哪怕十多年过去,傅淮川早就没有再提起过当年的梦想,好像早就已经忘了。 但许朝朝没有忘,从来没有忘。 她也觉得,傅淮川没有忘,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他不会忘。 所以她饱含希冀的看着他,那句“你看,我真的帮你实现梦想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回答她的,却是他十分平静的回答:“不管因为什么,既然做了,就好好做。” 许朝朝不死心的抓住他的手:“小叔,你真的忘了吗?你22岁的时候,有天晚上,你喝醉了,我答应过……” 她没说完,糖糖忽然拿着一个眼镜盒走了过来,“傅先生,这个太阳眼镜好像是宋小姐落下的。” 傅淮川看了一眼,接过道:“没错,是她的。” 话题兀然被打断,傅淮川似乎并不在乎她说的那些,起身就准备去找宋襄,“我先走了。” 许朝朝僵在原地,看着他离开,一行泪水从眼角滑下。 第八章 晚上,她无精打采的回到家,父母正在准备三天后参加傅老太太寿宴的衣服。 “朝朝,你记得也挑一件合适的裙子。” “知道了。” 许朝朝有气无力的答着,上楼回到房间。 她摘下手链,整个人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空洞。 之后好几天,她连门都不想出,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元气。 直到傅家的寿宴,才勉强被父母拉着去了傅家给傅奶奶道贺。 傅家在京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这次寿宴来了不少圈子里人祝贺,十分热闹。 许朝朝一进去,就看到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个存在,他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低调沉稳,英俊挺拔,而他身边,还是站着宋襄。 许朝朝一滞,这样的场合,他竟然也将宋襄带在身边? 显然,其他人也有这样的疑问,很快就有其他的长辈调侃两人,“淮川,傅老太太的寿宴,你父母不出来接客,怎么倒是你和这位宋小姐啊?” 宋襄害羞的看了傅淮川一眼,只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 傅淮川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也有笑意,往常,这种玩笑话他是不会理会的。 可这次,他却换上一副正经语气,用宴会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既然叔伯问起,晚辈正好想宣布一件事,宋襄,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说罢,他牵起宋襄的左手,众人这才看到,宋襄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 而那钻戒造型十分别致,是一颗小星球样式的。 许朝朝看到的刹那,全身瞬间僵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枚钻戒。 未婚妻三个字点燃了现场,众人震惊过后,很快响起各种鼓掌、祝贺和起哄声。 宋襄一时成为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心,这可是傅家,能成为傅家的孙媳妇,是京北多少名媛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在一片喧闹氛围中,唯有许朝朝一动不动,像被隔离在外。 水雾很快聚集在她大大的眼眶里。 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了? 明明是震惊的,却又觉得不该意外,难怪,那么疏离冷淡的人,对宋襄却那么纵容,她早该猜到两人的关系的。 就连那颗小星球,也都已经不是她的专属。 很快,她被父母拉着前去祝贺,许母赞赏的看着两人:“淮川,恭喜啊,你们家老太太的一桩心愿总算是了了。” 说完,许母拉了拉许朝朝:“朝朝,你最喜欢的小叔要订婚了,怎么不说话?” 她压下所有苦涩,哑声道:“恭喜……小叔。” 这世间最残忍的刑罚莫过于此。 傅淮川听到,却只是眼神疏离的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他和宋襄还要去招呼别的客人,没再和她交流,两人相配的样子,刺目极了,但她却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想找他问清楚,有些问题,还没有答案。 过了会儿,终于找到一个他身边没人的机会,许朝朝冲上去站在傅淮川面前。 “为什么是她?”她不顾一切地问。 傅淮川转了转自己右手上的男戒,直接道:“因为,我喜欢她。” 心好像被割开了一样难受,她拼死忍住通红眼眶的泪水,不让它们当着傅淮川的面落下。 “那我呢?你以前,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吗? 傅淮川的双眸平静的让人发寒,说出的话也如冰刀:“我早就说过,我从不喜欢你,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 “别再拿这番话来敷衍我了,你明明……”许朝朝终于忍不住,眼眶红透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就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你明明,偷亲过我的。” 第九章 空气,开始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淮川的声音才无波无澜的传来,“什么时候?从来没有过。” 许朝朝犹如五雷轰顶的看着他。 十八岁成人礼那年,他从外地出差,匆匆赶来,因为把礼物落在了机舱里,害的她闷闷不乐了一整天,就连酒也喝了不少。 后来,是他抱着晕晕乎乎的她回了房间,那时候,其实她并没有睡着,但她太贪恋小叔的怀抱,所以才会一直装睡。刚要醒来吓一吓他,可下一秒,无比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唇角。 他压抑而又克制的声音沉沉传来,“朝朝,生日快乐,这是小叔最想给你的成人礼物。” 她无数次想跟他摊牌这件事,也想过无数次说了之后他的反应,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否认,他居然,否认了。 许朝朝声音颤抖,还想再说详细点,“是在我十八……” 可下一秒,傅淮川打断了她,“朝朝,你长大了,不该把梦境当成现实。我不会喜欢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够了,这句话就够了。 许朝朝认命地闭上双眼,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 他从来不肯向前走一步,只有她,固执的站在原地等着,在他的感情里,扮演一个不讨喜的配角。 在泪水落下的前一秒,她终于转身离开。 但哽咽的声音还是暴露了狼狈:“我知道了。” 她像疯了一样跑出去,离开傅家别墅后,终于任眼泪汹涌地落下。 她没有回家,随便选了条小路边走边哭,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 余缺匆忙赶来,跑得气喘吁吁,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叹了口气,又拿出手帕为她擦拭。 “朝朝,别乱跑。” 看到他,许朝朝有些无措,但心里巨大的难过让她无暇去管这些,泪水丝毫不听她管束的流下,仿佛永远也流不尽。 他为她擦干眼泪,又兀自抱紧了浑身颤抖的她,用身体的温度给予她温暖。 “你喜欢傅淮川是吗?”他忽然问。 许朝朝没有回答,但所有眼泪都是她的答案。 余缺叹了口气,又道:“别喜欢他了,傅淮川不适合你,别这么难过了,好不好?” “他都订婚了,你该往前看了。” “都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朝朝,看看我好不好?” ……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流泪,大脑被痛苦席卷,好像连思考都不会了。 余缺最后送她回了家,他只在最开始说了几句话,后来便一直安静的陪着她哭。 傅家的宴会即将结束,他也要离开了,走前看着她说:“我刚刚说的,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嗯?” 许朝朝通红的眼眶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她没睡,躺在床上想了一整晚。 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喜欢的那个人,遥不可及的那个人,她不顾世俗的眼光,抛下所有的尊严,鼓足所有的勇气,朝他走了999步,可他为什么连朝她走一步,也不愿意? 天色蒙亮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