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一句话,令热闹的现场在瞬间鸦雀无声,气氛凝固,压抑而诡谲。
我若无其事,直直地看着叶妄川的方向。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我捏着B超单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我凭什么认为,他们的婚礼会就这样被我搅和了。 也许,下一秒,我就会被他们扔出去,然后,他们继续办完这场婚礼。 如果他们再狠一点,我连孩子都不一定保得住。 在我走神的空档,保安冲过来想要带走我,叶妄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沉声制止,“住手。” 他抽走我手里的B超单,睨了一眼,视线落在我的肚子上,脸色倏然变得阴沉。 “六个多月,乔念,你好样的。” 他声音清冷低沉,夹杂着化不开的情绪,像是隐含着暴怒,又像是讥讽。 我敛下情绪,还未说话,宋佳敏也提着婚纱快步走了过来。 她直勾勾的瞪着我,怒火中烧道:“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这么做,安的什么心?!” 呵,被气的都装不出以前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了。 既然她装不出,那我来装好了。 我轻轻握住叶妄川的手腕,轻咬着唇,自责道:“对不起,我也是离婚后才发现怀孕了……本来想带着孩子离开,可是妄川,我真的不忍心,让他还没出生就没有爸爸。” 叶妄川一言不发,寒潭般的眸子盯着我,似乎想看进我的心底最深处,看得我发毛。 在他面前,我向来都无所遁形,不自觉敛下眸子。 宋佳敏可能发现自己失了态,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眸中泛起水光,温声细语,“小念,你们结婚四年都没有孩子,怎么离婚几个月,反倒怀孕了?会不会是医院检查错了?” 我冷眼瞥她,什么医院检查错了,摆明是在说我怀的别人的孩子。 叶妄川依旧淡漠,我心里越发没底,只能釜底抽薪。 我缓缓松开他的手腕,忍住心口传来的钝痛,轻声道:“叶妄川,如果你的想法也和她一样,那我就带着孩子,嫁给别人了。” 我对他确实不算了解,这个男人大多时候都喜怒不形于色。 可我还是觉得,可以赌一次。 尽管他不爱我,也绝不会容许他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叶妄川像是在强压着火气,声音又沉又缓,字字清晰,“你试试看?” 他的语气,让我明白赌对了。 我撕掉B超单,语气很随意,“理智的时候,我应该还不敢试。” 但如果他继续这场婚礼,我伤心过度,就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了。 这后半句我没说出来,可是他听出来了,面色愈发沉冷。 宋佳敏看出了不对劲,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提醒道:“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亲戚朋友都在看着……” 我冷眼旁观的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浑然不觉自己是宾客眼中搅和了婚礼的罪人。 “佳敏,对不起。” 叶妄川握着她的手,言辞认真,满含歉意,“婚礼先取消吧,我会安排陈琳负责善后。” 宋佳敏懵了,把他的手臂抓得死死的,眼泪不停的流出,哀求道:“她有孩子,可是我也有小宝啊,小宝都那么大了,他需要一个爸爸!” 叶妄川眸光变得柔和,抬手轻轻抹掉她的眼泪,音色很低,“听话,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好吗?”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回想过往的所有片段,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的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婆婆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着,应该是相信叶妄川能理智沉稳的处理好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叶妄川会宣布取消婚礼。 我婆婆斩钉截铁道:“妄川,婚姻不是儿戏,你有小宝这个儿子就够了!” 我冷冷的看着她,她那么念望叶妄川能有孩子,怎么现在一个小宝就够了?是害死了我妈,所以心虚么。 想到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我心里恨意翻涌。 我控制着情绪,轻笑,“妈,这年头亲子鉴定能造假,但我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真的。” 其实自从那次偷听到宋佳敏打电话后,我心中的疑惑就没消下去过。 尽管她带小宝回叶家时,拿了亲子鉴定出来,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刚刚,有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亲子坚定为什么不能是假的?宋佳敏一下就听出了我意有所指,哭得花枝乱颤,委屈道:“乔念,你可以冤枉我,可是你这么说,让别人怎么看待小宝?” 我婆婆当然也不可能因为我一句话,就质疑她宝贝孙子的身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和妄川已经离婚了,别再叫我妈!” 叶妄川警告地睨了我一眼,我将要出口的话只能咽回去。 “婚礼取消。” 只听,他再一次重复这个决定,随后抓住我的手肘,冷声道:“你跟我出来。” 我脚步踉跄地跟在他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看见我婆婆铁青的脸色,宋佳敏怨毒的目光。 我朝她们笑了下,但不是因为报复的快感,只是觉得嘲讽。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但她们应该没有想过,我会反击。 他一路拽着我出了酒店,拉开车门,直接把我甩进副驾驶,单手撑着车顶,俯身掐住我的下颌,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这才知道,他居然也在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说不难受是假的,我只有过他这一个男人,他却一次两次的怀疑我。 我看着他,平静道:“你的。” 他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我的下颌,目光锐利如鹰隼,质疑的问道:“我的?” 我靠在沙发背上,低低笑出声,差点笑出眼泪来,看向他,“你忘了是么,那我来替你回忆一下好了。 那天晚上,你为了宋佳敏,羞辱我是妓.女,也许你是太生气了?连套都……” “够了!” 他咬牙切齿的截断我剩下的话,猛地甩上车门,上了驾驶座,因为恼怒,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也急促了些许。 我怀了他的孩子,竟能让他这样生气。 原以为自己对他已经死了心,但看见他这样厌恶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是觉得难过又委屈。 我仰着头,把眼泪强逼回去,说出了这辈子最狠毒的话。 “如果你实在讨厌这个孩子,我可以打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