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铜镜映着她素雅白净的脸庞，没有一丝伤痕和血渍。

她震颤不已，定睛打量。

这才看清此刻的她未穿戎装，着一身碧青衣裙，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素带系着。

而自己身处的房间，竟是出嫁前的将军府偏房！

姜云栖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确定只有旧疤没有新伤。

她从诧异，到激动。

难道上天真听到了她的心声，给了她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可还未体会到重生的喜悦，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寒风灌进，姜云栖冷得发抖咳嗽。

穆母却全然不关心，对她大声指责：“孽女！你为何要顶着穆家嫡女的身份去参加世子选妃！丢我们穆家的脸面！”

声声质问，让姜云栖错愕不已。

她本就是穆家嫡女，应邀前去参选又有何错？

只是她尚未开口解释，穆母劈头盖脸的质问又道了过来。

“你妹妹长宁知书达礼，与盛世子又是青梅竹马，她才是世子妃人选，你有什么资格占了她的名份！”

穆母说完还不解恨，直接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啪！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姜云栖看着这个前世将自己逼死，如今依旧嫌弃自己的母亲。

只觉荒唐又可悲。

刹那间，前世那粉身碎骨的痛又涌了上来。

“娘，难道我不是您的女儿吗？”

她心口发痛，却固执将两世的酸楚宣泄而出。

“您说穆长宁知书达礼，可我也本该是这样的人啊，是您弄丢了我，才让我变成没人教的野孩子，变成您口中蛮横无理的样子！”

穆母眼中有一瞬间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厌恶填满。

“姜云栖，你还敢和我顶嘴！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被选上，否则就滚回你的乡下去，别在我们穆府丢人现眼！”

看着穆母气急的背影，还有门口穆父冷漠的眼神，姜云栖只觉得心口狠狠被刀尖刮过。

前世她渴望亲情，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家人，她忍气吞声，处处都让着穆长宁。

她以为她的乖巧懂事，会换来父母的疼爱。

却没想到，最后只落得个一命换一命的惨死。

恨吗？真的好恨。

可姜云栖却没办法同他们一样，对至亲之人行狠心伤害的事。

门咯吱咯吱响着，寒风一阵一阵吹着，姜云栖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曾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丫鬟们的议论——

“偏房这位小姐到底怎么想的，没姿色也没教养，也敢去世子府选妃，真是丢人！”

“要我是她啊，都不好意思呆在穆家，哪一点比得上长宁大小姐！”

姜云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指甲一点点嵌入手心。

如同上辈子一样，丫鬟们都认为是她抢了穆长宁的一切。

而此时，慕回衍的声音响起，他直接命人掴掌了多嘴的丫鬟。

“以后，谁都不许背后议论姜云栖！”

听着这维护的话语，姜云栖心口泛着酸涩。

上一世临死前，她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曾说会一辈子爱她的慕回衍，却没有救她。

眼见慕回衍走了进来，眉眼温和地看向自己。

姜云栖强忍着心中苦涩，下意识问：“回衍，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慕回衍还似从前轻揉着她的青丝：“说什么傻话，你马上就是我的世子妃了。”

姜云栖抬头，看着男人清润的眉眼，忍不住想。

这次，她真能做他的世子妃，不会在结婚前夕，就被逼着横死战场吗？

但不等她再次问出口，府中传来穆长宁贴身丫鬟的急喊——

“不好了，长宁大小姐割腕了！”

话音刚落，一旁安慰她的男人就快速抽回手，面色紧张地朝着穆长宁的房间奔去！

第2章

慕回衍就这样走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刚才被训斥的下人，这会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姜云栖。

“盛世子，好像更关心长宁大小姐……”

“刚才对她好，也不过是同情可怜罢了。”

议论的话语，让姜云栖心乱如麻，她强忍着翻滚的情绪跟上去。

……

将军府最上等的房间里，挤满了关心穆长宁的人。

穆母守在床榻前，满脸心疼：“长宁，娘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这么傻，你喜欢回衍，娘会帮你的啊，你伤了自己，痛在娘心里啊！”

穆父虽依旧少言寡语，却一直盯着大夫救治的一举一动。

眼里的关心一点也不比哭泣的穆母少。

还有慕回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昏迷的穆长宁身上，不曾松懈。

根本没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姜云栖。

寒风呼啸，吹得姜云栖身冷，心也在破防。

她好像真的是个透明人。

记忆中，在穆家，她从未得到过这样的疼爱，一分都没有。

十五岁生日那天，她满心欢喜，告假去寺庙给父亲母亲求了平安符。

一来希望他们平安健康，二来报答他们给了她生命。

可穆母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说：“云栖，你妹妹长宁感染了风寒，娘要去给她煎药。”

接着，随手一扔，就走了。

更可笑的是，她那时，还拼命的安慰自己。

没事的，只是因为妹妹生病了，需要娘照顾。

然后，她又转身去了军营，将另一枚平安符送给父亲。

结果得到的还是一顿呵斥：“这就是你今晨缺勤训练的理由？！”

“马步一时辰、跑步二十圈、射箭三百下！你说你想做将军，就别妄想偷懒，我穆业没你这样娇气的女儿！”

那天被罚后，她成了整个军营的笑话。

哪怕她从晌午一直练到黄昏，也没人来关心过她。

等她顶着虚脱的身体回到穆府，等到深夜，都没人记得是她的生辰。

恍惚中，姜云栖收回了思绪。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涩不已。

“大夫，我女儿情况如何？何时能醒？”

穆母的关心声不断，姜云栖忍着苦楚默默转了身。

她没有勇气再待下去。

姜云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门口静静看着远方。

她在等慕回衍，也在等自己心中的一个答案。

可是她等到天黑，那个男人都没再来过。

也没捎人送来一句解释。

傍晚，徐嬷嬷杵着拐棍，提着食盒摸索着进来。

看着自己唯一真心对自己的徐嬷嬷，姜云栖忙敛去情绪，上前扶住她。

“嬷嬷，你眼睛看不见，不用每日来照顾我的。”

徐嬷嬷如以往般慈爱一笑：“孩子，老婆子知道将军和夫人都去长宁那屋了，你没人照顾，我怎能放心。”

一句话，直接让姜云栖眼睛发红。

或许老天对她也不全是残忍的，至少，这两辈子都有徐嬷嬷真心待她。

吃过饭，姜云栖又和徐嬷嬷说了会话。

在嬷嬷的歌声中，姜云栖缓缓入睡。

可她睡得并不安稳，一整晚，三番两次都梦到被父母再次抛弃，被慕回衍舍弃惨死的场景。

胸口揪心的疼痛，搅得她彻夜难受。

天还没大亮，姜云栖就起了床。

她想着先去军营早训，然后再去找慕回衍要个答案。

这次，她一定要弄清楚原由，不能再不明不白的死去。

父母和慕回衍，她都不想要再让。

还有徐嬷嬷，她也要好好守护。

换好训练的红装，姜云栖便出了门。

她脚步坚定，亦如前世上战场一般矫健沉稳，却在经过穆长宁房间时，心口蓦然一滞！

半敞的房间里，慕回衍侧坐在床边，穆长宁依偎在他怀中，正看着手上的红色帖子。

“这婚书上是长宁的名字，长宁终于可以做回衍哥哥的新娘了！”

第3章

这话如五雷轰顶，姜云栖脚下一软，扶着门框才站稳。

屋内，听到动静的慕回衍回望过来。

视线交撞的刹那，慕回衍眼神躲闪地从床边站起来，可下一秒就被穆长宁紧紧抱住。

“回衍哥哥，你别走，长宁手腕又疼了。”

而慕回衍就真的收回脚步，担忧的握住穆长宁的手。

多么拙劣的演技。

偏偏还有人真信，真真荒唐。

犹记得及笠那年，穆父受伤，她代父上阵，带领穆家军浴血杀敌，突出重围，守下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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