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利己主义者,所以那时我需要你们,便愿意接近你们。可现在我不需要了。” 此刻他的上身就只剩一件单薄衬衫御寒,几度的低温,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而他唇色极淡,眸色破天荒地露出一点难以掩盖的复杂情绪。 “温从容,让你失望了,那日我和你说我的过去,目的并不是为了与你交心。” 这一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彼此初见那日,男孩浑身透湿,小小一个站在自己面前,满眼都是戒备和疏离。 “我和你说那些,是为了提醒你,以后见了我就离我远远的,省得被我拖累。” 他逼着她,像小时候辅导功课那样,开始一字一句复述自己的问题。 “温从容,记住了吗?” “记住了。” 顾亦深看向那双空洞的眼睛,逼着自己狠下心:“温从容,重复一遍。” “要离你远远的。” “还有呢?” “不说话,不见面,不发短信,要和你做陌生人。” 顾亦深放开她,淡淡道:“很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进温从容的手里。 “走了。” 温从容咬着牙不抬头,直到顾亦深坐上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她才将目光重新落在手里。 那封信不薄,打开来看,里面居然装着两千块钱和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一行字: 给第一名的奖励。 温奶奶已经决定要帮小郭老师还钱,那之后短时间内她自然拿不出让温从容去旅游的经费,所以他提前为她准备好了奖金。 别人都说,温从容活到十几岁,一直是像风一样肆意的女孩。 听得多了,她自己便真的信了。有时她就会觉得世界上永远不会有比吃不饱饭,被邻居家的大黑狗恐吓还要令她害怕的事情。 她太过得意,所以上天转身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因为她非常清楚地明白,顾亦深是为了什么,才会连尊严都顾不上。 可她护不住自己的“美人哥哥”。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根本就不认识他的人跟风污蔑他,看着无能为力的自己停留在原地,就连最后的告别,也是无比卑微地挽留。 明明过去无论多难,他都会拼命牵起她的手。 可她唯一了的一次,得到的居然是永远都不会再见的告别。 温从容盯着车开走的方向,好久好久,才念了一句:“哥哥别走。” 那两个好多年都不曾出现的小人此刻竟然凭空蹦了出来,她们在她耳边盘旋,挥动翅膀发出止不住的笑声。 “嘿,小货,他本来就不需要你呀。” “你想帮他,到头来却反而害了他。” “你真是,太失败了。” 温从容双手紧紧抓着信封,不顾周围行人投来的怪异目光,独自站在医院门口,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声痛哭。 第十一章 人间至味是清欢 温清欢的十八岁生日,裴至味送了她一个女士钱包。 那个年代买东西是要凭票的,裴至味年纪小,自然是弄不到那些。不过他手巧,买了几块布缝缝补补,竟然真就做出一个漂亮精致的小钱包来。 温清欢十分稀罕,每天把它挂在身上。 裴至味看见了,一脸哭笑不得:“哪有人把钱包挂在这里,土不土。” 温清欢却向他做了个鬼脸:“我愿意,我就要向全世界炫耀你给我的礼物。” 01 温从容一直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顾亦深一面。 直到很多年后她高中毕业,顾亦深也在顾氏绝地反击。 那时小郭老师因病离世,她和温时越代替温清欢去祭奠,回到家时,就看到顾亦深等在门口。 温从容感谢上天垂怜,让她此生能够再次遇见顾亦深。但在庆幸之余,她也同样担忧着,那年自己与顾予锡之间不可告人的交易会不会被他知晓。 顾亦深那么讨厌顾家,又为沈希的死自责多年。 结果到头来,将这一道本已结痂的伤疤狠心揭下的人,居然是夜夜睡在他枕边的妻子。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 如果他知道,把他逼去顾家的人是自己。 温从容与顾亦深结婚后,她在对方面前时,有时会小心翼翼地讨好,有时会故意无缘无故地生气,有时会很沮丧地拉着他的手,反反复复确认对方的真心。 可顾亦深越对她好,她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顾亦深的好。 “咳咳咳……” 温从容吐了好几口水,意识才慢慢回到现实。她闭着眼睛,靠在顾亦深的肩头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迷迷糊糊听见他在耳边神经质地低喃。 “不要死。” 时间仿佛永远凝结在这一刻,周围全是嘈杂的声音,有人给他们披外套,有人大喊着救护车来了,后面来了几个人,伸手要将他们分开。 温从容即便神志不清,却依旧拼尽全部力气,伸手紧紧抱住顾亦深不松开。 “不死。” 她发誓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发出的低吼。 “你不让我死,我就不死。” 02 “巧。” 温时越杵在病房门口,将双手提着果篮和草莓蛋糕且一脸真诚的周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半晌伸手指了指电梯:“慢走不送,周编辑。” “不巧。” 周淼笑得非常奸诈非常心安理得,他迅速从对方身旁窜进去:“我是专门代表同事来慰问病人的,不是来催稿的。” 他摆了个灿烂笑容,抬头大声宣布:“温从容这次大难不死,下次记得听哥的话报个游泳培训班,这样下一次……” 他愣住,因为温从容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熟睡,顾亦深此刻正面无表情打量着他,就差在脸上写着“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周淼咽了咽口水。 即便他知道顾亦深外冷心热,但冷不丁对着这张脸,还是会犯怵。 “我我我……我先走了,等温狐狸醒了我再来看她。”周淼讪笑一声,将果篮和蛋糕放下就脚底抹油般溜了出去。 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顾亦深慢悠悠伸出手,轻轻点了点温从容的额头。 “走了。” 温从容悠悠睁开眼,咧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嘿嘿,终于走了,他要是看我活蹦乱跳的,肯定又得催我交稿。” 她踹开被子,坐起身,目光放在果篮旁边的草莓蛋糕上。 “温时越,帮我拿一下。”她咂咂嘴,迫不及待道。 温时越不情不愿地将蛋糕拿给她,顺便白了她一眼:“你惯会使唤我,是不是还得要我喂你吃?” 温从容非常自觉地摇头:“那还是不必了。” 她偏头,将蛋糕递给顾亦深,张了张嘴,“啊”了一声示意对方喂自己。 温时越目瞪口呆,瞅着顾亦深二话不说,撕开包装,挖了一大勺蛋糕送进温从容的嘴里。 嗯,这对老夫老妻,是在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他只觉没眼看,转身摔门出去,顺带打电话给鹿灵攸告诉她下课千万别来医院了,余生最好也别和他们联系了。 温从容吃了几口蛋糕就不肯吃了,她撑着小脑袋,笑盈盈地盯着顾亦深。 顾亦深:“看什么?” 温从容非常坦然:“你好看呀。” 毕竟她大难不死,一觉醒来想开了不少,人生短暂,有什么话想说就得立刻说得明明白白,别等到死了还留有遗憾。 “你是不是傻,明明怕水,还跳下来救我。”温从容叹了一口气,“周围那么多工作人员,你明明可以叫人下来救我的。” 顾亦深握紧她的手,没有说话。 他无法形容当时看到她被夏涵推入水中,自己到底怀着何种心情。 但是现在仔细想一想,是一种“如果真的身处没有你的世界,自己好像完全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意义”的心情。 “顾亦深,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和顾予锡见过面?” 温从容小心翼翼地看向顾亦深。 顾亦深轻轻点头:“嗯,知道。” 温从容不解,声音瞬间拔高几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多想。”顾亦深很认真地解释,“我嘴笨,总会把简单的事情说得让人误会,索性就不说了。” “对不起。”温从容低着头,怯怯道,“对不起啊,顾亦深。”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道歉的场景,对方也许会失望,会伤心,会大吼大叫,让自己滚出去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温从容舔了舔嘴唇,心里一阵后怕,可抬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