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屏不是真正什么都不懂的20岁,她是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就偷听的这几句零碎的片段,已经足够在她脑海里拼凑出完整的情节。
她站在门外,脑子里轰轰直响。 直到雷素芳见她在那傻站着,叫她进去,她才回过神来,但坐在人堆里,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全是那些话在回响,别人问了几遍她都没听清别人问什么,最后才知道,她们问的是志远的情况。 她草草回答了几句,又陷入自己的心事里。 所以,顾钧成一直逃避她,连前世也不跟她发生关系,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不行了? 难怪,当得知她生理期来了的时候那么高兴。 不得不说,人自我缝缝补补的能力太强了,林清屏越想越觉得处处是蛛丝马迹,再把前生今世各种蛛丝马迹缝合,这件事,就从猜测变成了定论。 一旦下了定论,她也就不慌了,心里有了主意:反正她是冲着顾钧成这个人回来的,原本的确想过要跟他生孩子,好好陪着他过日子,现在,只是不能生孩子了,但并不耽误跟他过日子啊? 想通了也就不再迷惘了,她礼貌地跟军嫂们道了别,先行回去了。 今天顾钧成还回来得挺早的,有时间陪她一起吃饭。 但顾钧成觉得今天他这个“不矜持”的老婆有点怪怪的,看他的眼神不再是那种热烈如火,随时都想把他一口吞了的热情,而是,莫名带着同情和……慈爱。 顾钧成:???慈爱是怎么回事?他没看错吧? 他俩去食堂吃饭,顾钧成一路都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 打了饭坐下来后,林清屏更是将自己碗里的好菜都往他碗里让。 顾钧成不得不出声了,“林清屏,你今天又怎么了?” 林清屏正把一块儿鸡蛋往他碗里送呢,被他一问,鸡蛋差点掉了。 她赶紧坐端正了,慈祥的眼神更加外溢,“没事,你们训练很辛苦,要多吃点,好好补补。” 顾钧成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来又扫过去,里面写着四个字:你哄鬼呢? “林清屏,你今天吃药了没?” “吃……”嗯?林清屏怎么觉得他这话带双关啊?林清屏揣摩着,凑过去小声问,“你这……不是在骂我吧?” 顾钧成睨了她一眼,“挺能听懂人话的啊!” “顾……”她两侧腮帮子已经鼓起来了,但马上又为他找到了另一个佐证,难怪他总是脾气不好,老凶,原来,是因为内分泌?那这样的话,她也就不怼他了,得哄! 慈祥的微笑重新回到她脸上,她拍拍顾钧成的手,语重心长,“钧成,你压力大,我懂的,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那么低级趣味的人。” 顾钧成:??? 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钧成? 不是都连名带姓叫他顾钧成的吗? “无所谓啊!无所谓的!”她筷子一动,发现自己碗里已经没有可给他的菜了,咳咳两声,“钧成,我们做灵魂好不好?精神伴侣。” 顾钧成:???? “我,再也不逼你了!”林清屏那个悔啊!为什么之前表现得那么的……嗯,急?她真的在那件事上也不是那么急的人啊! 她是个单纯的人! 对! 单纯,又清纯。 从此要换人设了! 顾钧成皱着眉,饶是他目力好到射击200米外百发百中,也看不透林清屏今天卖的什么药。 但她碗里绿绿的几根白菜,他却是看不下去的,把碗里她给的瘦肉连带他自己的,都给了她,还有鸡蛋。 旁边有家属路过,是林清屏今天才认识的姐妹们,个个和他们打招呼,还说,“哟,顾团长真会心疼媳妇儿呢!” “就是,平时一点看不出来。” “小林厉害啊!” 伴随着一阵哈哈哈的笑声,军嫂们一会儿就散了,林清屏看着碗里的菜,还想再还给顾钧成,被顾钧成一声低喝给喝住了。 “全都吃了!” “我……” “再啰嗦回去站墙角!” 林清屏想起志远在家熟练站墙角的样子,她倒是不怕站,实在是,她这么大了站墙角有点丢脸不是? 结果,顾钧成盯着她,她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菜。 林清屏揉着肚子跟顾钧成回去的,回去后,还拉着顾钧成在房间里转悠消食。 一边转悠,林清屏一边在思考,总不能转悠一个晚上吧?待会儿跟顾钧成做什么呢? 不能再往那方面瞎琢磨了,得照顾顾钧成的自尊心! 然后,她就拉着顾钧成坐下来,看着窗外的白雪,对顾钧成说,“钧成,我给你读诗吧?” 顾钧成:???? 这又是什么病犯了? 林清屏想了想,好像能完整背出来的诗不多,难道背侄儿以前的中学课文? 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开始了。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冀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劲而引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她边走边摇头晃脑地背,顾钧成起初还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后来干脆坐了下来,欣赏她。 最终,林清屏被他看得背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拉着他的手不干了,“你在笑我!” 拖长的声音,挑衅的眉眼,不服气中带着娇媚,“你来接!”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 林清屏瞪大了眼睛。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粗人…… “林清屏。”他背了一截后,锋锐的目光盯着她,“村里的初中,教过这个吗?” 林清屏顿时脸色煞白,这是侄儿高中的课文…… “我……我自己学的还不行吗?算了,不背这个了!顾钧成,我们来谈人生和理想吧!”她撒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一脸虔诚,“顾钧成,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顾钧成看着她,终于没忍住,摸了摸她额头。 “我没发烧!”她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下来,“我们,要过一种有崇高意境的夫妻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