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澡堂还是很热闹的,这附近有好几个厂,居民很多,七点以后人就开始多起来,吵吵闹闹的,江瑶还有些不习惯。
收钱,放人,江瑶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看着那朴素的装扮,尤其是看到那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军大衣,江瑶突然有种自己身处纪录片中的感觉。 到底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江瑶还不是很适应,但是看着这年代的人虽然生活贫穷,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样子,江瑶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爸爸总是说小时候很热闹,尤其是逢年过节,大家都特别期盼。 可随着生活越来越好,这份热闹,反倒是越来越淡,人情味也越来越薄了。 是啊现代社会什么都发达,可邻居之间很可能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哪里像现在?好像每个人都认识似的,这不,刚进去一个人呢,后面就有人在喊了,“老张,等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搓,你给我搓成不?” “好嘞,没问题!” “小刘呀,咱们一会儿来两局?” “可以啊!” “杏子,听说你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一会儿可得好好泡泡,咱们多说会儿话,我好久都没瞧见你了。” “诶,好!” …… 或许是都住在附近的缘故,也或许是这年代的人都热情,江瑶看着这些人,谁都能跟谁打招呼,也很服气。 三两群的人一起,都是约好一起来的,毕竟还得找人帮忙搓背呢,时间紧张,谁都想好好泡个澡,洗干净点,当然得抓紧了! “大家记住啊,八点关门,一会儿到点了我就喊人了,大伙儿可得抓紧了!”到处都是人,江瑶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忙死了。 这个时候熊春枝才慢吞吞的来,江瑶忍不住说她,“熊姐,这都快关门了,你来得可真早。” 虽然说了让对方晚点来,可这熊春枝也太不识趣了,看样子就不能给对方太多便利。 “这不是回家得晚,吃饭晚吗?而且这个点也没我什么事儿,我来了还不是没事儿做。”熊春枝一点都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话好像她回家晚是江瑶的错一样,江瑶可不惯着她,“也是,这个点归我,不过一会儿大家走了,熊姐你可得把卫生打扫好了,别明天一来又乱七八糟的,有人来见咱们澡堂那么脏,去投诉可就不好了。” 行啊,没事做是吧? 那我就给你找点事做! 熊春枝以前偷懒,都是第二天早上来打扫,然后借口搞不快让江瑶帮忙。 江瑶本来不想计较的,可人家不撞南墙不死心,她不得给人找点事儿? “哎哟,小江呀,这大晚上的,我要打扫得几点回去了?我平时可都是第二天打扫的。”让她打扫干净才回去,熊春枝才不干呢! 这么大的澡堂,她一个人得搞到什么时候去了? “可第二天你根本忙不快,总使唤我帮忙呢!熊大姐,我以前帮你干了那么多活儿,总不能白干吧?”要计较是吧?行啊,我们来掰扯掰扯。 “你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自愿帮我忙的,咱们在一个地方上班,帮个忙怎么了?”熊春枝见江瑶说话不对,当下就把它给堵回去了,“你这年纪轻轻的,能别这么计较小气嘛?” “熊大姐说得对,咱们一个地方上班,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怎么会小气呢?只是我觉得你说的也对,这个点是我忙,你晚来点是可以的。早上一般都是你打扫卫生,大伙儿来泡澡都不会特别早,来的也就那么几个,熊大姐,那你也帮我个忙,以后早上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成不?我家小宝还小呢,我得多陪陪他,还得送他上学。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这也忙不过来呀!”总不能只有你有事儿,别人都很闲吧? 这么冷的天,还没有暖气,江瑶是真的很难起来。 能多睡会儿自然是好的。 “你就带一个小孩,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占别人便宜可以,可熊春枝不想别人占她便宜! “家里那么多事儿呢,洗衣做饭,还得照顾孩子。熊大姐,你家里那么多人能帮衬,可不像我,丈夫在部队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这个家都要我一个人撑起来。你也是带过孩子的,其中的艰辛,难道你不清楚?” “那当然了……”带孩子哪有不苦的?尤其她五年抱三,年纪差不多,有时候吵起来真能掀房顶! “所以呀,咱们应该互相帮忙,这样大家都轻松,是吧?” “……”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早上晚点来,你晚上晚点来,咱们分工合作,将澡堂经营得有声有色的,让大伙儿向我们学习!” “……”熊春枝很想拒绝,可她能拒绝吗? 江瑶直接把她的话给堵死了,“如果熊姐不答应,那咱们可都得照着规矩来上班,这样才公平是不是?毕竟拿的是差不多的工资,总不能有些人还偷懒少干活儿是吧?” “行!”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个打扫卫生的,工资当然没有江瑶高,这也是熊春枝看江瑶不顺眼的原因。 可她能说吗? 人家身份虽然不好,可命好呀! 嫁了那样的人家,干轻松的活儿就能拿工资,哪像她,累死累活的才那么一点儿? 熊春枝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一晚上都板着一张脸,江瑶当没看见一样,倒是田磊有些心慌慌,等人差不多走了,他见熊春枝气鼓鼓的去打扫,田磊赶紧去帮忙,江瑶皱了皱眉,“田叔,下班了,走吧!” 田磊负责烧水,明天还得一大早过来呢,这要是回去晚了,肯定睡得晚。 “没事,你先走吧,我把这个扫好了再走。”他只是个临时工,当然是不敢得罪熊春枝这个正式工的。 “田叔,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不合适,万一让人瞧见了不太好。”不肯走吧?那我还非让你走不可了。 江瑶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田磊遭罪,一句话直至要害,田磊吓得扫把都掉地上了,“我,我可没别的想法!” 他是个老光棍,平时别人瞧见他都得绕着走,田磊当然知道那些人是怕他! “江瑶,你可别胡说!”熊春枝都快气死了,这江瑶现在是专门来克她的是吧? 她又没让她干活儿,管什么闲事呢? “熊大姐,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这流言蜚语害人。我要是在还好,可我不在呀,总得注意点。” “行了行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帮忙!”熊春枝本来还高兴有人帮忙呢,可江瑶这话都说了,她哪里还敢让田磊留下来? 她是有家室的人,田磊一个老光棍,孤男寡女的,她也怕! 这名声要毁了,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摆摆手,熊春枝只能认命的自己干了! 算了,随便干点儿,反正江瑶明天来得晚,看不见。 等他们走了,她磨蹭一会儿跟着走,谁知道? 突然觉得江瑶早上来晚一点也是好事,熊春枝这么安慰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江瑶给套路了。 |